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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途中,你曾在什么奇葩旅店或者奇葩地方过夜?

2013-11-20旅行

大三假期,一个人背着画夹去山西写生,随便挑了一个小旅馆,误入莺莺燕燕的……

怎么说呢,藕花深处?

网图,仅做示意参考

当时我是去调研晋派民居,画完几张速写,天就黑了。

从村里的老宅子出来,坐三轮车到县城,顿感饥肠辘辘。

随手选了一家两层楼的旅店——虽然有点破,但很便宜;外加它二层是住宿用的房间,一层的门面房有家小餐馆,生意看上去还不错。

什么手续都不要,交钱即可入住。

扔下行李,到楼下吃饭,点了一份拍黄瓜,一瓶黄河啤酒,一碗刀削面。

餐馆不大,只有一个开间,两排小桌子就把店面塞满了,中间是过道。

奇怪的是,它与旁边店面之间的隔墙并没有被封死,还有一个门洞,门洞上挂着一块布帘。

我就坐在布帘旁边,并对布帘以及布帘另一边的店面,产生了兴趣。

餐馆的墙壁是老砖的土黄色,桌子板凳也是暗黄色的粗糙质感,唯独这块遮掩了三分之二门洞的布帘颜色粉艳,很扎眼而又与周遭格格不入。

原创照片:大概是这个调子的小店

布帘两边的声音,虽然都是市井味儿,但这个味儿的调调却有点不一样。

这边很高调——因为很热闹,食客们嗓门大,且都是本地土话。

那边也高调——能听到女人说着不标准的普通话,语调暧昧而殷勤。

好吧,现如今你让老非我盲猜,我都能猜出两边说到底,其实是同一个频道,那就是「食色性也」。

架不住当年老非还是小非,江湖经验不足,隐隐约约猜得出一点小苗头,又晕晕乎乎地不明就里。

但我晕晕乎乎的模糊揣测,很快就被干净利索地明朗化了——布帘被挑开,两个衣着面积比较收缩的女人,一边叽叽喳喳地用四川话说笑,一边旁若无人地往我面前一坐,劣质的香粉味儿遮蔽了座上的山西老陈醋。

她们叽叽喳喳了好一会,长发女人声音洪亮地冲柜台喊:五哥!牛肉一份,熏肘一份,「親圪墶」!

短发女人这才发现对面不是空气的我,人家开门见山直接「查身份证」:你哪里来的嘛?

我说北京。

短发女人:那好远撒,来做啥子嘛?

我说旅行、画画。

短发女人:大学生?

我点头。

短发女人一副很有见识的模样:猜得出嘛,来画画的大学生不少么,前天我还耍了一个。

长发女人扫了我一眼,大着嗓门接话:你耍的那个是不是大学生不好说,这个看上去才是大学生!戴着眼镜,很斯文嘛!

餐馆里众人侧目,一通笑,透出对这一幕司空见惯的意思。

这话我就没法接了。

她们的菜也都上齐了。

短发女人夹了一块黄瓜,指了指她们点的牛肉和肘子:眼镜,一起吃嘛!

所以打从现在开始,小非我的名字就叫做「眼镜」。

长发女人看了一眼我的啤酒,说她也想喝酒,就冲柜台喊:啤酒来一支嘛!

喊完,抓起我这边的啤酒瓶,二话不说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就尴尬了——换桌子也不是,一起吃也不是。

但是饿呀,谁怕谁呀,就硬着头皮一起吃。

吃人家点的牛肉和肘子。

因为不好意思,我又加了一份串串牛肚。

就一边吃一边瞎聊。

聊到最后,搞得跟彼此之间很熟似的。

吃完饭,走出餐馆,这才注意到挨着餐馆的这家门面,是一个玻璃门的发廊。

毫无疑问,没人到这里面理发。

又到县城的街道上溜达了一圈,意思不大,返回。

回到旅馆楼下,扫了一眼玻璃门,门口站着的短发女人,一眼就认出了我。

她站在门口,笑嘻嘻地冲我招手。

这是个啥意思,这时候我自然是懂的。

脸部顿时感觉一阵臊热,我冲她摇了摇头。

短发女人直接走出来,拽住了我的胳膊:不是要跟你耍嘛,打麻将会不会?三缺一,帮个忙嘛!

我挣了挣胳膊,没能挣脱,又不能太使劲,只好忙不迭地摇头:不打,不打。

长发女人也认出了我,迅速走出来,拽住了我另一条胳膊。

这么拉扯,别人看到了更是臊得慌。

再加上吃人家的嘴软,还一起聊过天,就硬着头皮走进了玻璃门。

看了看麻将桌,还是心有疑惑:你们刚才不是打得好好的吗?

短发女人:哎呀,来生意了,有一个上楼了。这才三缺一嘛!

好吧,真的是打麻将,我就松了一口气。

坐下之后我又迅速站起来:有彩头是吧?你们打多大的呀?我穷学生一个,打太大怕是输不起。

长发女人:不大,就是打发时间,没生意嘛!

短发女人:打到天亮,你手气再好,最多也就赢二百。

还有一个胖女人不干了:瞎说,昨天我特别背时,输给你们五百!要不然你们两个今晚能到旁边吃肉?是我请的客嘛!

短发女人指了指我,笑得花枝乱颤:是你请的客,眼镜也吃了肉嘛!

开打。

她们三个一边打一边各种斗嘴,粗口满天飞。

而我……

牌好的时候,感觉就像是跟几条白花花的胳膊在打麻将。

牌差的时候,感觉看她们漏出来的部分,比看自己的牌更有逃不掉的吸引力。

而不管牌好牌差,我都严重认可「三个女人一台戏」的说法。

有意思的是,打烊之后的餐馆老板,也就是女人们喊的「五哥」,也在我身旁坐下看我打牌,偶尔还给我支招儿。

电影剧照,把档次往下使劲拉,就是当时的场景

上楼的红衣女人,走下楼送客人。

客人下意识地冲我扫了一眼,瞬间一脸问号。

客人走后,我站起身给红衣女人让位置。

红衣女人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不想打。

我也有点不想打了,架不住短发女人、长发女人都输给我钱了,异口同声地较真儿:眼镜,赢钱不许走,赢钱不许走嘛!

就坐下来接着打。

其实我就赢了七八十块钱。

但很快我就赢到了二百多。

看短发女人因为输得多,噘着嘴,长发女人笑了:输了就输了嘛,待会你跟眼镜上楼,二百就回来了。

神仙怕新手——接下来我赢到了三百多。

这回轮到短发女人笑了:眼镜,待会我们两个跟你一起上楼。

这下……

我就意识到事态严重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嫖」?

我刻意放大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站起身。

我把赢的钱放在麻将桌上:累了,困了,不玩了,上楼了。

短发女人和长发女人抬头,看我的眼神是同一个意思。

脸部顿时感觉一阵臊热,我冲她们摇了摇头,抱歉地笑了笑。

我留下钱,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虽然你们一目了然的「职业」,让我从头到尾都有点无所适从。

但吃饭也好,打麻将也罢,我并没有什么不适感。

也没觉得我跟你们有什么不同。

或者,还真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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