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片往日之影後我更確信太陽結局是一個比較好的結局。
先說結論:V飛向水晶宮是執行藍先生的任務,太空服噴射是推進和調整方向,而V的神態是表現出一種內心掙紮,因為他的交易內容是讓藍先生救活自己,但一來過往的經歷讓他不能確信這個選擇是對的,二來,藍先生也是代表一個公司勢力——夜氏公司。
2077畢竟是從桌遊改的,我們不能完全按照桌遊的設定去理解劇情,這個推斷和下面的詳解都僅限於遊戲內的資訊。
首先我們要知道藍先生是誰。
藍先生的身份關乎遊戲中的一條暗線:AI線,而這條線最主要的任務有三個:佩拉雷斯選舉、先知蓋瑞、還有珊卓·多賽特。
佩拉雷斯選舉向我們透露了2077在軍科和荒阪之外還有一個神秘的勢力在試圖控制夜之城的政壇,手段是駭人聽聞的人格覆寫,而結尾V在廣場和佩拉雷斯見面時,也被神秘人黑入,警告V不要多管閑事,並聲稱他知道V的事情。我們在廣場對面的露台會看到藍先生,那是遊戲中第一次出現這個人物。對了,強尼會認為這件事超出了人能控制的層次,他懷疑是流竄AI。
那麽啥是流竄AI?2077中最具象化的表達就是奧特·康寧漢了,人格(或者說是靈魂?)數據化進入賽博空間就成了AI,人格意識體和AI本質上沒有分別,只是被神輿關押著的人格意識體沒有加入到賽博空間的自由大軍而已。既然荒阪也可以建神輿來控制一部份人格意識體,那麽AI的勢力也絕不可能只有一派這麽單純,2077中人類對流竄AI了解不多,基本都掌控在網監那裏,所以強尼的這個說法我們要留個心眼兒,但目前還不能得出什麽定論。
然後我們來看先知蓋瑞,這段任務我們暫且忽略他的瘋言瘋語,什麽半人馬Alpha星吸血鬼狼人之類的,在收尾的漩渦幫和藍眼人見面的部份,可以知道是藍眼人參照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典故(或者藏頭詩)來接頭或者是對目標進行人格控制,手段和洗腦佩拉雷斯夫婦如出一轍,他們此行就是為了解決先知蓋瑞這個知道太多的人而並非要進攻荒阪,中文藏頭詩轉譯有點誤導,其實人家英文對應的「神諭」就是先知,而不是「神輿」(日語羅馬音)。先知蓋瑞稱他的植入體會截胡這些人的通訊,導致他一直聽到這些雜亂的資訊,因而找來了殺身之禍,其實這裏就有暗示了,對佩拉雷斯夫婦進行洗腦的絕對不會是賽博空間中的流竄AI,而是類似強尼這樣的,僅僅存在形式是數據化的靈魂但本身是另有勢力的。
那這個勢力是啥?這就是珊卓·多賽特的任務。遊戲開頭我們營救她是一個超長的鋪墊,在V接入她的生物芯片後V被黑入了一下,事後找老維清理。等到後面會接到珊卓的電話,讓你幫她取回被清道夫奪走的數據銀行,我們也因此知道了她是一個黑客,她黑入了夜氏公司,挖掘到了恐怖的事情,夜氏公司的神秘洗腦實驗,已經成功地在他們的員工身上實作了。這個時候我們再想一想選舉任務結尾被藍先生黑入的事情,一切都說得通了,藍先生就是夜氏公司的勢力,V接入珊卓的生物芯片後他就成功地關註上了V,在紺碧大廈事件後自然也知道了V的困境,包括被強尼上身。
然後我們就可以思考,藍先生想幹什麽了。
藍先生的動機牽扯到了2077的另一條暗線,就是夜之城的變革。我們透過遊戲中海量的文獻,了解到夜之城的歷史,這座城市最初是理查德斯奈特構想的烏托邦,但後來慢慢成為了權利必爭之地,牽頭的兩方,一個是日本軍國主義公司巨頭荒阪,另一個則是代表著新美國政權的軍用科技。
而理查德斯奈特呢,這就是夜氏公司。
2077中夜氏公司顯然對夜之城缺乏控制力,自己的親兒子如今已經淪為荒阪和軍科爭奪的肥肉了,藍先生——或者說夜氏公司的目的就是奪回夜之城。
這裏還有一個小插曲,遊戲中也有檔表明夜氏公司早被架空了,所以內部可能並非一條心,藍先生也許只代表夜氏公司內部其中一個想要復辟、繼承理查德斯奈特理想的一派,但對我們理解太陽結局影響不大。
說到這不得不說另一個重要人物,荒阪賴宣。
雖然2077中給了他一個油膩男的建模,劇情中也是透過各路NPC以及新聞媒體的主觀極力誘導玩家,試圖給玩家建立起一個奪權的二世子形象,但荒阪賴宣其實是一個真的革命者,惡魔結局只是一個暗示,DLC結局我們看到了放任他奪權後,兩年間夜之城發生了什麽變化,荒阪賴宣參透了資本控制無法透過底層鬥爭解決,所以自身化身炸彈,要從內部瓦解親爹的家業,無奈他的鬥爭終究敵不過時代洪流,在董事的操作和新美國(軍科)的介入下,他被趕出了荒阪。可以說,他的成就是銀手無法比的,銀手只是一個被腦殘粉和民間傳言過度神話的僱用兵,如果不是對奧特心有愧疚,他根本不會沖進荒阪塔,只會每天裝X唱歌耍耍帥,這一點在太陽結局和羅格坐電梯的時候,強尼也承認了,2077主線真正有成長的角色其實不是V而是銀手,他總算把自己這輩子想明白了,荒阪賴宣則是真的一直在行動,不管是離家出走搞幫派還是弒父,他才是真的革命者,只是不被人理解罷了。
太陽結局中荒阪賴宣短暫地實作了自己的理想(為什麽說短暫,主要也是DLC結局給出了一個鬥不過董事和軍科的可能性),這為藍先生的行動提供了有利的條件。荒阪賴宣要終結巨頭資本的霸權控制,第一步是撤出夜之城,而藍先生就要為此做準備,他(以及他代表的夜氏公司勢力)需要荒阪量級的資源來為未來夜之城爭奪戰提供便利,這就是水晶宮行動。
到了這裏,就可以想,為什麽要找上V了。
之前說到,藍先生借助珊卓多賽特,知道了V的情況,選舉任務在廣場上只是警告而並非動用他的逆天能力和恐怖資源對V進行制裁,說明他是有意留著V的,他認為V有價值。
V有什麽價值?60級全身義體暴虐亞當重錘的價值嗎?顯然不是。
V的價值在於腦子裏那個強尼銀手。
於是我們要再次回到紺碧大廈,重新思考那個在遊戲初期就拋給玩家但是在漫長的重生之旅後被大多數人遺忘的問題: 荒阪賴宣要用relic和網監做什麽交易?
我翻遍了遊戲中的文獻也找不到確鑿證據,只清楚一點,荒阪賴宣絕對不是為了錢。他偷走芯片,說到底和他的革命之路有關系,網監交換給他的資源,一定是和動搖荒阪統治息息相關的。
這就引出了兩個明確知道強尼這塊relic芯片有什麽價值的勢力:網監和巫毒幫。說到這兩個針鋒相對的勢力,一個遊戲中重要的設定也呼之欲出了。
沒錯——黑墻。
黑墻隔絕著以奧特康寧漢為代表的流竄AI,是人類社會面對AI危機的最後一道防線——別把這句話百分百相信,這只是官方說辭。在往日之影發售之前,2077本體對黑墻的表述都有些模糊,直到我們見識了百靈鳥的旅程,知道了新美國總統在利用黑墻幹壞事,也看到了狗鎮支線軍科在試圖將黑墻和AI武器化的可怕內幕,這東西便又和政治沖突聯系在了一起,看吧,這就是賽博龐克世界觀的一個重要元素:支配。
事已至此,強尼就更加小醜了,活著的時候整天高舉叛旗無所作為不被自己的「一生之敵」重視,死也死得個荒唐,被軍科利用不說,僅僅因為荒阪三郎需要證據便被靈魂殺手燒成了二進制程式碼(他自己到死都以為是荒阪把他當個大敵),死後還要被當成政治交鋒的武器,用來和同樣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前女友對接,銀手,慘,真慘。
回到黑墻這裏,巫毒幫可以理解為一種極端的末日準備者,雖然地處太平州但是和狗鎮我覺得不在一條船上,布裏吉特和滑條分別代表著巫毒幫內部的兩個態度,對夜氏公司來說他們完全不成氣候,而網監表面上是【中立】的,實際也還是新美國勢力的一部份,所以藍先生和網監肯定是互相不待見的,強尼以及黑墻的聯系產生的一切可能性,都是未來夜之城權利鬥爭的有力武器,藍先生必然要留著V。
太陽結局的發展超出了藍先生的預料,強尼這個武器是丟掉了,V拖著行將就木的軀體回來了,但這不代表V對藍先生失去了利用價值。浮空車上德拉曼給V說他現在獲得了難以置信的巨量資源,不僅僅是給玩家成為了來生老大的正反饋的,更是強調V的價值,前面也說過,夜氏公司需要資源來應對夜之城後續的變革,而藍先生無疑押對了寶。我的評價是,這其中有算計,也有巧合,巧合的是,藍先生剛好可以提供給當下的V最需要的東西。
那就是,藍先生能救活V。
V答應去執行水晶宮行動,說別忘了答應我的東西,能是什麽呢?這個時候的V最需要什麽呢?當然是活命。
2077的結局和劇情發展都是和塔羅牌一一對應的,太陽這張牌對應著「生命」,你可以用伊卡洛斯的典故去理解這條線,追逐新生的旅程V燃掉了自己的翅膀,這個翅膀就是強尼,而伊卡洛斯的墜落可以對應V接受藍先生這個代表公司勢力的橄欖枝,這就是V在最後演出中內心的糾結,但不論他付出了多少代價,那個太陽終究還是象征著一種新生的希望。
藍先生有能力救活V嗎?我不敢斷言,但是遊戲中也並非沒有暗示。
前面分析過,強尼的墨點對夜氏公司是有價值的,夜氏公司的洗腦實驗本質也是一種對AI(數據化人格)的武器化,如果能用強尼的墨點在與新美國以及網監的黑墻戰爭中獲勝,黑墻之後的巨量AI都是夜氏公司的資產了。而他們要怎麽用這些AI呢?其實就是鬼上身。藍先生並非一個我們常規意義上的「人」,他和先知蓋瑞任務中與漩渦幫接頭的兩個公司人物一樣,只是一個軀殼,裏面是夜氏公司註入的數據化人格。遊戲中所有的人物在進行數據交換——給你打錢或者傳資料的時候——你都會看到眼睛變藍,藍眼睛其實就是義眼在進行數據交換的表征,藍先生用的是正常的人類軀殼,植入體的表現也自然符合普通人,說明他無時無刻在進行數據交換,這種算力可不是人的大腦能承受的,所以這個一直在夜之城試圖影響政治結構的神秘人,在你摻和到佩拉雷斯夫婦事件的時候能出來警告你,你只是他資料庫海量資訊中的一個詞條,他並非你的跟蹤狂,他關註著多少事情遠超你的想象。
在神輿的時候,V告訴了強尼,奧特已經用靈魂殺手把他燒了,選擇回到自己的身體,其實就是奧特先把V燒成AI,再把他灌回自己身體的過程,而奧特也明說了,她沒考慮好生物學的問題,現在V的肉體開始對他的靈魂產生排異反應。藍先生提供給V的條件,就是基與夜氏公司成功的AI註入案例的,奧特不能解決的問題,夜氏公司有能力(說不定)解決,因為他們早就在給不同的軀殼灌進去AI來潛入夜之城了。
那麽,太陽結局一定意味著V會活嗎?我覺得不一定,只是給你一個好盼頭,一方面存在著「我思故我在」的哲學問題,就是燒成AI再回到身體的V還是那個V嗎,另一方面,本體的各個結局都是給你希望再落空,這個幾乎難以有好結局的賽博龐克世界觀,和另一個大公司合作去爭取那90%的成功率,難道就不會有90%的可能碰到那10%的失敗嗎?
但是塔羅牌的太陽,還是充滿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