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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有沒有追妻火葬場的小說?

2022-01-26健康

升仙後,我向夫君提出了和離。

我無視他的哀求,一腳踩碎他驕傲的脊梁。

「人仙殊途,你就別纏著我了!」

後來,我上了天庭,成了最低等的打雜仙婢。

被打罵,被欺辱,被逼嫁給性情惡劣的鰥夫。

我那本該在凡間的夫君,卻坐在高台之上,神情冷漠又悲憫,問我:

「還離嗎?」

1

我升仙後的一百多年,東海的老仙君看上了我,要領我做仙妾。

他的第十六房仙妾掐著我的臉,「長成這副狐媚子樣,勾得我們仙君神魂顛倒,如今卻不願意嫁,裝什麽裝?」

「一個小小的賤婢而已,我們仙君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別給臉不要臉!」

「來人,綁也給我綁到東海去!」

與我交好的仙娥們替我說好話,幫我求得喘息的機會。

緊閉的房門內,她們勸我:「外面正辦白啟仙君的婚宴,長寂神君也在那裏,冬月,你得去找他。」

「不過啊,長寂神君前些日子渡劫回來後,就不大說話了,性子比從前還要沈悶些,不知道會不會管。」

「我還聽說啊,神君身旁還多了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像極了神君,就是不太愛笑,時常板著臉,跟小大人似的。」

「玉瑩仙子不也跟著神君下凡渡劫了嗎?沒準,這小娃娃就是兩人生的。」

仙娥們嘰嘰喳喳地聊起來了。

我聽說過的。

長寂神君性子雖冷,不大愛與人交際,但最是鐵面無私。

我們這些小仙,受了委屈,常常上告無門。

但只要能找到長寂神君,他就一定會管。

我推開門,就跌跌撞撞往婚宴跑。

身後,仙娥們替我擋下那些追我的人。

婚宴已經開始了,到處張燈結彩的,很是喜慶熱鬧。

我什麽也顧不得,跪倒在地,大喊:「求長寂神君替奴婢做主,還奴婢一個公道!」

位高權重的神仙們竊竊私語:

「哪來的小仙娥,這麽沒有眼力見,敢在白啟仙君的婚宴上放肆。」

「算是個聰明的,知道求長寂神君,神君悲憫,不會不管。」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高台上的身影。

我急切地擡起頭。

正對上,一雙無悲無喜的眼眸。

怎麽……是他?

2

我原是一名遊蕩人間的小妖,愛上了人間的皇子。

後來,皇子登了基,成了帝王。

小妖我啊,也終於迎來我的仙緣。

升仙時,我被天雷所劈,骨骼血肉重塑,五臟六腑都移位過一遍。

許是太過疼痛,凡間的種種,我大多記不清了。

只記得,我說要走時,他面色茫然,「冬月,我的耳朵好像壞了,你說什麽?」

只記得,他曾拽著我的衣角,神情淒然,求我不要走。

只記得,從來傲嬌別扭的人間帝王,匍匐在我腳邊,如同喪家之犬,奢求我片刻的停留。

那樣的人,和眼前高高在上、皎潔如明月的神君,相去甚遠。

除了這張臉,他們再無相似之處。

大概……只是有些相似的人罷了。

3

周遭的空氣靜了半晌。

我伏在地上,掌心出了汗,心跳如擂鼓。

高台上,俊美無儔的神祇終於肯屈尊開口,「所求何事?」

總歸是一張熟悉的臉。

我的腦子有片刻的空白。

直到有人提醒,「神君問你話呢,還不快說。」

我這才如夢初醒,喊道:「東海有位仙君要綁奴婢回東海做仙妾!」

「奴婢從前在凡間已嫁做人婦了,奴婢不願再嫁!」

長寂倒酒的動作微微一頓,像是有些晃神。

酒水溢位了杯盞的邊緣,他終是擡眼看我。

他的神情冷漠而又悲憫,像看一只無足輕重的螻蟻,又像是在可憐這只螻蟻的渺小和無能。

「不願意嫁,那便不嫁了。」

東海的老仙君就在席間,什麽也不敢說。

在我看來天大的事情,被長寂一句話就化解了。

我跪地磕頭,「謝神君成全。」

長寂神情漠然,道:「既已成仙,應了斷塵緣。」

他下首的玉瑩仙子應和道,「凡人壽命不過數十載,天上一日,人間一年,小仙娥,你的夫君早已成了一抔黃土。早些放下,專心修行才是正事。」

我說是。

那個驕矜傲岸的少年帝王,大概早已輪回好幾世,早就不是當初我喜歡的那個人啦。

4

我在白啟仙君的婚宴上出盡了風頭,本該要受罰的。

但仙君說我性格剛烈,豁得出去,也算個妙人,留我在內庭打掃。

仙娥們都羨慕我,說我算是因禍得福了。

「要說起來,白啟仙君的妻子春華仙子也是花精出身的呢!」

「冬月,你也是從凡間升上來的花精,就不認識她?」

「哎呀,春華仙子的本體可是珍稀的月涯雪蓮!本就該是仙界的人,不知道怎麽的下了界,才會透過修煉升上來。冬月就一普通花精,認識春華仙子才怪了嘞!」

我笑了笑,點頭迎合,「春華仙子身份尊貴,我怎麽會認得。」

日子還是照常過著。

某一日,我和好友去取仙泉水,遇到了一個漂亮的孩子。

孩子緊繃著臉,一身華服,看著非富即貴。

好友悄聲對我說道:「看來這就是長寂神君和玉瑩仙子的孩子,好像是叫千潯來著,簡直和神君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孩子和他的父親一樣,長著一頭雪白瑩潤的銀發,像是沈寂千萬年的雪山,只可駐足遠觀。

仙界規矩森嚴,既然見到了,我們身為奴婢,便不能直接從他身前走過。

我和好友去往他跟前問好,「小少君。」

他也不應聲,緊抿著唇,只盯著我們瞧。

和長寂如出一轍的小臉上,結滿了寒霜,帶著生人勿近的冷漠。

我出聲,「奴婢們還要回去送仙泉,就此告別小少君。」

千潯驀然出聲,甩出鞭子,「敢接近本尊,該死。」

他的年歲並不大,卻繼承了長寂的天賦異稟,根骨驚奇,神威浩蕩。

這一鞭下來,我倆得去半條命。

我和好友正要躲,突然從一旁飛來一支仙劍,玉瑩仙子出現,替我們擋下這一擊。

千潯怕傷害到她,急忙收了鞭子。

玉瑩嘆氣,蹲在他面前,憐愛地說:「千潯,你不該這樣。」

千潯冷冷看她一眼,甩開了她。

然後跑來,狠狠咬上我的小臂。

直到咬出了血,還不肯松口。

這倔強矜傲的神情,和記憶中那位少年,漸漸重合起來。

我有一瞬間的失神。

玉瑩連忙上前拉開他,輕喝:「千潯!你怎麽能這樣?道歉!」

千潯瞪我一眼,跑開了。

玉瑩察看我的傷口,面帶歉意,道:「他平日不這樣的,今日不知道怎麽了,大概是被他父君教訓了,不服氣,性子才這樣暴躁。」

我溫聲道:「無礙的,小傷。」

玉瑩去追千潯了。

好友向我抱怨,「這真是長寂神君的孩子?脾氣怎地這樣怪?」

「長寂神君是那樣悲憫溫柔的人,玉瑩仙子也從來待人和善,怎地生出來的孩子,性子這麽陰郁惡劣?」

我笑了笑,盯著手腕上的傷口。

「大抵是心裏有氣吧,正好讓我撞上了,找我撒氣。」

5

這夜,我做了個夢。

我已經很久不做夢了。

這夜,卻偏偏是個意外。

我和黎晉舟,原也有一個……孩子的。

不過人與妖的結合,為天道所不容。

孩子天生魂魄殘缺,活不久的。

我用我的妖丹吊著孩子一口氣。

黎晉舟從前最是冷靜淡然,最是顧全大局。

他從來不信天命的。

後來,卻像瘋了似地,尋仙問道,哀求蒼天,要讓我們的孩子存活於世。

再後來,我仙緣已到,要離開人間。

我升仙那天,旱了三年的凡間,終於天降甘霖。

黎晉舟捧著我們的孩子。

拇指大小的孩子,蜷縮在紅色的妖丹裏。

那向來生殺予奪、從容不迫的帝王,冒著大雨,苦苦哀求。

「你不要我可以,但你看看我們的孩子啊。」

「他被你滋養得很好,馬上就要化作人形,長出手臂睜開眼睛了。」

他哀嚎著,怒吼著,像頭走投無路的困獸。

「冬月,求你。」

我一離開,我們的孩子也會魂飛魄散。

可我還是要走。

我等升仙,等了整整三百年,我必須得走。

那天,我們的孩子,死在了我手裏。

死在了,黎晉舟懷裏。

6

次日,我醒得晚。

外間傳來好友的聲音,「冬月平時都起很早的,今天不知道怎麽了,睡過了頭。要不奴婢替您去叫醒她……」

長寂清冷空幽的聲音悠悠響起,「不礙事的,讓她睡吧。」

我連忙穿衣,推門出去。

長寂坐在石凳上,身邊站著神情忿忿的千潯。

一樹海棠在他們身後開得正好,一簇接著一簇,綴滿枝頭。

這一大一小,著實養眼,連身後的海棠,都被他們壓了一頭。

見我來,長寂起身,「昨日的事,實在抱歉。」

「千潯,道歉。」

千潯不動。

長寂似乎是有些惱,從背後推了他一下,加重語氣,道:「道歉。」

這一幕,倒是讓這高不可攀的神祇有了一絲「人味」。

大抵是從沒被父君這樣對待過,千潯有些委屈,瞪我的眼神顯得更加憎恨。

他還是不情不願地同我說了對不起。

眸光卻一直惡狠狠的,像一只不服輸的狼崽子。

我搞不清哪裏得罪了他,只能竭力避開他的目光。

長寂道:「這是給你的賠禮。」

石桌上堆滿了靈丹仙草。

我搖頭,「神君上回肯幫忙,奴婢已經很感激了。這些,奴婢不能收。」

他皺了皺眉,「不要便扔了吧。」

說完,不等我反應,他便牽著千潯離開了。

長寂神君,似乎不如傳言中,那樣好相與。

7

下午,白啟仙君遣人尋我到他跟前,問我:「本君聽聞神君找你,所為何事?」

我粗略地說了一下。

他點我的額頭,「你啊,還真是運氣好,因禍得福咯!」

我只笑。

他瞧著我的臉,道:「日後你就來內庭服侍吧,不做掃灑那等雜事了。」

此後,我在白啟跟前侍奉,碰到長寂的次數,就比從前多得多了。

長寂神君,無父無母,匯聚天地靈氣而生,誕於長明山,活了數萬年,是天地間最後一位神。

而白啟的曾祖父,曾在某次神魔大戰中替長寂擋過一箭。

長寂受過其恩惠,便答應庇蔭鳳凰一族。

白啟是那些後輩中最有天分的孩子,長寂便多上了份心。

二人,算得上半個師徒的。

有一回,白啟挖了一壇好酒,要送去和長寂喝。

他叫我同去,「神君愛清凈,父子倆深居簡出的,跟前也沒個侍奉的人,你在神君眼前露過幾次臉,便和本君一同前去吧。」

長明山四季積雪,和住在這的人一樣,常年清冷寂靜。

我們到時,長寂正在一棵桃樹下,教千潯練劍。

漫天的花瓣落下,像是下了一場緋色的雨。

這樣的雪天,桃花本不應該開的。

我看向桃樹下的人。

小小的孩子,還沒那把仙劍高,卻耍得虎虎生風,很像那麽回事。

長寂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

反倒是千潯見了我,狠狠踹了一腳桃樹,像是很氣憤。

他瞪我一眼,便跑開了。

白啟笑著揶揄,「小祖宗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大了。」

長寂並未搭話。

二人坐在桃花樹下,邊下棋邊喝酒。

期間都是白啟話多,長寂偶爾說上幾句。

白啟像是已經習慣了,又說:「這是春華釀的桃花酒,有一百多年的年份了,我那賢妻,釀酒可是一絕!特別是那桃花酒,滿口醇香,回味無窮!」

「我那還有好些壇,等再多放些日子,獻給祖宗您喝。」

白啟突然看向我,「要說起來,你這小仙娥也是桃花精罷,你來嘗嘗。」

我不知道怎麽的,就有些慌。

他卻不管不顧,倒了一小盞酒,要我喝。

我抿了幾口,臉上便多了一圈紅暈。

白啟喝醉了,盯著我看,問我:「你這脖子上的紅痕怎麽來的?」

「冥界的業火燒的,奴婢偷偷下過一次冥界,被管事的發現了,他罰的。」

古往今來,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

人們初升仙時,難捱仙界的寂寞,常想念凡間所有,常把後悔掛嘴邊。

也有人偷偷摸摸想去凡間,卻大多無疾而終。

畢竟,仙人的壽命漫長,再深切的情意,也被時間消磨了。

後來,他們又遇新歡,重新娶嫁,這倒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但像我這樣,徑自去往冥界的,少有。

白啟撫掌大笑:「你倒是個跳脫不服管的,也不怕事,有趣有趣。」

他又問:「下冥界幹什麽?」

我抿了抿唇,不說話。

白啟卻已經猜到了,「找你那凡間的夫君是不是?」

長寂正巧在落子。

白玉做的棋子從他手中滾落,撞上青玉桌案,發出清脆的聲響。

棋子滾落一圈,到了我腳邊。

白啟似乎並未察覺,醉眼朦朧地問我:「找到了麽?」

我撿起落地的白棋,畢恭畢敬地遞給長寂,才道:「輪回轉世太多次,找不到了。」

白啟搖頭,「癡兒啊!癡兒啊!」

8

白啟喝醉了,躺在桃樹下,就地歇息。

我向長寂告辭,回府給春華仙子傳信。

行至半山腰,千潯攔住我的去路,依舊是那副忿忿的模樣,鼓著腮幫子,緊蹙著眉。

他說:「你明明認出了我。」

我低眉,溫聲道:「小少君在說什麽,奴婢聽不懂。」

千潯紅著眼睛,死死盯住我。

「你就是我的娘親!」

「父君說你去了很遠的地方,你明明就沒有!為什麽不肯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