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天上最垃圾的佛，
最爛，最差勁的佛，
他們完成了自己的目的，
隨便為我編了一個名號就應付了我，
他們希望我安頓下來，
希望我不再打打殺殺，
我答應了，
我每天把自己關在佛殿裏，
不吃不喝，不打不鬧，
所有的佛都這樣，
不過他們是在修心，
而我是在蝕心，
我一閉就是十年，
我用一年時間靜心，
用九年時間回憶之前發生過得事情，
我不想忘了以前的事情，
我覺得我又一次被壓在了五指山下，
只不過上次壓住得是身，
這次壓住的是心，
唯一能讓我感受到我還活著的是一只豬，
他總愛拿著一壺素酒，一碗米粥和人間獨有的燒餅，
我不放他進來，他是凈壇使者，
他放棄了成佛，變成了現在這樣，
我不能，我是鬥戰勝佛，
他一來就是一年，一年天天在門口自顧自說著，
他一遍遍講著那九九八十一難，
從黃風嶺講到獅駝國，
再從獅駝國講回黃風嶺，
沒日沒夜，我也不如回應他，
他常常可憐地說，
大師兄，不知為何，自打你成了佛，就一點人情味為沒了，老豬我忘不了咱們師兄弟之情，你是怎麽忘掉的？
我坐在蓮花中，一聲也不響，
我是鬥戰勝佛，
我有金剛不壞之身，亦有金剛不壞之心，
門口那只豬帶著哭腔喊了一句，
‘大師兄，師傅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跳下蓮花坐，推開門，
門口坐著一只傷痕累累的豬，
鎧甲碎裂，背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
這只豬緩緩開口，還是兩千年前那種屈服的語氣，
「猴哥！」
（二）
我是世間生死之官，
那日如來和觀音從天而降，
他們用一種命令的姿態，
讓我修改了生死簿，
如來用一道金光拖著筆，
浸透了墨汁的筆在每個比劃邊都擴散開，
而我還是清清楚楚認出了生死簿上多出的名字，
「金蟬子，唐三藏」
兩位神佛在寫完之後就除了地府，
地府各官都擠在閻羅殿口，希望知道發生了什麽，
地府裏一道道滿懷心機的眼光正如現在的天，
萬丈金光從天庭散發，可那金光之中是暗無天日的黑暗，
如歸墟般，仿佛要吞噬一切。
我遣散了想湊熱鬧的各各鬼王，
開啟生死簿，
卻發現唐三藏的名字已經被重重劃去，
是如來做的吧，
我淡淡合上生死簿，
靜靜吩咐手下，一會無論是誰闖地府都不要去攔，
尤其是手拿一根鐵棒的毛臉雷公嘴和尚，
不要跟他有任何接觸，
會死，魂飛魄散的那種，
突然，
耳邊傳來句句尖銳的聲音，仿佛有滔天怒意，
「我，齊天大聖孫悟空，今日摒佛法，為尋弒師之仇，敢擋者，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我乃兩千年前大鬧天宮者。孫悟空。」
又一道怒吼從天而降，
「吾乃花果山水簾洞洞主齊天大聖，爾等前來受死！！！」
（三）
我走出山洞，
我從洞口拔出一把銹住的斧頭，
我輕輕地把它到石頭上打磨，
它一點點變鋒利，而在武器真正鋒利之前，
再怎麽打磨也不會鋒利一絲，
我能聽到斧子的願，
他想要血，要神仙之血，
我輕輕把它舉起，「再強上一絲，我讓你弒佛血。」
斧子發出一陣輕響，
鐵銹從斧子上剝落，
斧刃上流露出一縷縷紫光，
像是餓瘋了的狼，
看到獵物的眼神，
我咧嘴一笑，直沖雲霄，
孫悟空，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兩千年了，
我無數次想起天庭中的神，佛，
我就想回去，
我想挖了他們的心，看看這些佛的心，
是不是和妖一樣，
我走進南天門，
一群天兵圍住我，笑話，
他們的眼裏充滿了不屑，是我老了麽？
你們不認識我了？
我是四大州魔王，
我是你們永遠都會畏懼的夢魘，
我是你們眼中的妖，
但我是你們的神，
我可以隨意終結你們，
螻蟻，
我提斧走上前，
這群原本不顧一屑的天兵卻向後退，
廢物，
我輕輕笑著，我的斧子顫動著，它聞到了血的味道，
我沖上去，這些天兵不堪一擊，
沒有真正的神鎮守南天門了，
我輕易地殺戮，
沒人能抑制住我，
我沖過南天門，看到的是一片斷壁殘垣，
我聽見了一陣陣鬼魅一般的笑，
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浮出來，
「老哥哥，殺，一個也不留的殺，殺死任何人，算我的。」
我嘴角一翹，
誰說當年的猴子變得懦弱無能了？
他還是他，桀驁不馴。
踏碎淩霄。
（四）
我從土中蹦出，
飛入天庭，天庭穿令所有神兵天將回天庭抗魔，
五百年了，還是一千年了，還是兩千年了，
他終於回來了，
他被壓在山下的時候，
還是個什麽的都不懂得猴子，
我給他講人間的道理，講人間的趣事，
而他在唐僧為他揭下符印時，
獰笑著，用著他獨一無二的姿態看著我，
他的火眼金睛灼熱了地，
他緩緩說：「土地，我會把天上的神和佛都殺遍，我會殺光他們。」
我沒有回話，孫悟空抓起一把雜草，
狠狠地塞進嘴裏，他艱難地咽下去，
他使勁嚼，然後猙獰地咽下去，
他吐出嘴裏的土，他笑了，他笑的很開心，
「土地，這是我孫悟空最後一次吃草，他們給我的，我會加倍奉還。」
他沖破了山，卻是一個聽話的猴子模樣，
他跟隨他師傅走遠時，
回頭向山的方向一笑，他的眼角彎上了眉毛，
他的眼睛是奇異的血紅色，
他一定會殺回去的，
我相信這一點，
而今天他出現了，
他手纏混天綾，腳踩爭鋒槍，
身披佛門紗，頭戴帝王冠，
他殺回來了，
他看見我了，
他輕輕的沖我笑了一下，
慢慢吐了下舌頭，
像當初吐出一口臟土一般。
（五）
我叫諦聽，
閻羅讓我告訴他我聽到的，
我拒絕了他，
神與佛在玩一場豪賭，
他們在賭孫悟空還會不會大鬧天宮，
所有的神都賭了不會，他們眼中，
那只猴子已經被完全馴服，
成了一直走狗，
而只有土地和當初遇到過大聖的散仙才相信，
大聖會殺回去的，
鬥戰勝佛的神殿被一股恨意包裹著，
這股通天的恨意讓我聽不到大聖的一切，
知道門被推開那一刻，
我重新聽到了齊天大聖，
如果兩千年前的孫悟空是一顆耀眼之星，
這一次我聽到的是一片無盡的星辰，
他變得無敵了，
他真正的齊天之威，托地之勢，
而天庭之中再無與大聖可匹敵之人，
大聖已經殺紅了眼，
他泛著幽光，拖著金箍棒，
一步步走向淩霄殿，
他身後躺著的，是一個個奄奄一息的神，
他向前弓著腰，低著頭，發出一聲聲「咯咯咯」的笑聲，
他發現到了我的聆聽，
他頭也沒回，
「諦聽…你聽聽…你聽，這些瞧不起我的，把我當做廢物的神，他們的叫聲是不是很慘…是不是…是不是我兩千年不出現，你們都忘了，是誰捅破了天？」
我沒敢回復，他回頭盯著我的一絲靈息，
我的靈息斷了，能通天入地，聆聽萬物的一絲靈息，
被孫悟空輕松的一瞥，就灰飛煙滅，
我閉上眼睛，捂住耳朵，
盤腿坐在諦聽殿。
（六）
「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至西天取得真經，
真經有破損，但世間萬物無十全十美，
人生是，經書亦是，
可各佛不依，罪我於地獄地，
地藏待我不簿，可佛祖再三追問，
余下真經是何故遺失，
貧僧無能，地藏為僧受盡地獄苦難，
而師徒不能見面，
金身羅漢被壓通天塔下，
凈壇使者被打下天庭，
只有我那大徒兒，聽說他把自己鎖在殿中，
他人議論他武功喪失，鋒芒黯淡，
可我不信，孫悟空集天地精華而生，
遂天之願，擎地之情，
自詡齊天大聖，
齊天尚可，仍逆天而行。」
（七）
這座塔壓了我兩千年，
我一直舉著，我不能讓他把我壓住，
我還有逃出去的機會，我不能等死，
我們被神佛玩弄，
我不甘心，雖然我無滔天之力，
但我也可翻雲覆雨，
我苦苦撐著塔，
我在等待一個時機，
大師兄會回來的，他不會被佛壓進戰神殿的，
他不會被佛所控制，
這世間的佛變了，
他們瘋狂的尋找，尋找遺失的經文，
因為那一本經文是能比佛還高的經文，
那本經文能帶來無窮的力量，
而佛會因為力量的爭奪喪失本心，
師傅故意把它扔掉，
卻沒想到天庭的眼線依舊知道了這件事，
他們瘋狂的尋找遺失的經文，
神佛與魔都變得一樣了，
貪婪，暴力，為所欲為，
他們找不到經書的下落，
把師傅困入地獄，
如來又將唐三藏寫入生死簿，
師傅死在了地獄裏，
無輪回之內，六界之外，
我聽到後沒有松開撐著塔的手，
師傅死了，那個猴子也終於能出來了吧，
終究還是
慢了一步，
我繼續撐著塔，
等待大聖歸來。
（八）
生於天地之間，
原名為天篷，
鎮守淩霄寶殿，護天庭周全，
因貪酒食，得意忘形，
戲嫦娥，怒鬥天兵天將，
遂打落塵世，精元落入母豬腹中，
心有憤懣，殺豬母弒其子，
而化人性，
藏於山上莊，誇口娶新娘，
天篷無所長，自詡萬人帝，
耕地耗分毫，建屋不費力，
至此情分夠，娘人仍不依，
恐我吃食多，怨我少人性，
怒急化原形，直逼娶賢妻，
莊中恐亂事，求府鎮妖豬，
府中有兵來，全與我飽腹，
對妻真情誼，卻換背叛囑，
猴孫逼我走，卻不知其緣，
相見唐三藏，才知去佛門，
一心取真經，一路遇劫難，
空有亡命徒，全做路邊骨，
取經終歸來，三藏扔經文，
問起為何故，依稱世無存，
天庭復路歸，被封做凈壇，
仙看我不恥，神看我不屑，
勉得一官職，誰知無其司，
猴孫進佛門，千年不現世，
門禁無人入，唯我門外坐，
酒肉穿腸過，神佛罪多錯，
關我師兄弟，殺我恩惠師，
我獨戰於天，卻難抵千萬，
傷退戰神殿，無人敢上前，
哭訴入鐘聲，入耳聲聲遲，
猴孫推門出，金光混天籟，
無人可敵兄，無人可擋仇，
殺進淩霄殿，再闖西路佛，
無論生死，有仇必報，
天篷元帥，願隨齊天大聖出戰！
（九）
「我是孫悟空，廢物們，
你們安逸的太久，都快忘了我的名字叫什麽了，對麽？
我被壓了五百年，被你們困了兩千年！
我本以為，不去抗爭，就能安穩地活下去，
你們呢？你們這群廢物？！你們給了我什麽？
你們關沙僧，打八戒，殺唐僧？
對麽！？
你們不會死的，我會讓你們看著，
你們所在的，居住過得地方，
有你們美好回憶的地方，
是怎麽讓我一點點毀掉，
螻蟻們，睜開眼睛，好好看著！」
地下橫躺著天庭各神，神兵天器扔落在地，
孫悟空用腳輕輕挑開那座已經被打成兩半的塔，
走到淩霄寶殿的王座上，
他玩味的笑起來，笑聲由小變大，由弱變強，
「你們還記得麽，當年如來勸我，我就要當這玉皇大帝，
如來說玉皇大帝經歷過九千八百零一難，說我的道行不夠，
可你們知道，困住我的兩千年裏，我有多少次難麽？
七十三萬次，我每天都從新經歷一次那年的失敗，我整整經歷了兩千年。
感受在如來手中的無力感，我跳不出去，
我一萬次換一路變數，到第七十三萬次，我沒有變數了，
我只有七十二變，只有金剛不壞之軀，只有騰雲千裏之術，
我沒有別的本領了，
可那一次，我氣得自己戴上了緊箍，唐三藏念了幾千遍，
我輕松的背誦，我想結束了自己，結束了天地間最大的笑話，
可我發現這緊箍越來越緊，我越來越疼，當我失去知覺時，
我就分出一絲精元去念，可最後我醒了，
緊箍緊緊的勒著我，它一點點消散，緊箍的能量湧入我的身子，
我變得很強，比任何人都強，唐僧他把那卷經書藏進緊箍裏，
他早就知道自己會死，可他依舊下了一盤大棋，
他知道你們殺不死我，只能用緊箍把我困住，
只要緊箍勒住我，那卷經書就會不斷湧入我的腦袋，
唐僧沒想到，我會自己把自己箍住，
我是這天地間最強的，
沒人攔得住我。」
說罷，孫悟空舉棒劈向淩霄寶殿，
雖是輕輕一劈，卻有力拔千鈞之勢，
被打到在地的各神緊緊閉上了眼，
他們一遍遍後悔著唐僧的死，
後悔著兩千年安逸的笑話，
孫悟空金瞳怒放，氣勢被提上了一個層次，
他的猴毛在顫動著，憤怒的抖動著，
孫悟空像是一個火球般燒著，
他發啞的喉嚨輕輕念著「如來…如來……如來！」
他一步騰雲而起，抽棒就劈，金箍棒撕破了天，
打飛了如來身前的羅漢，
孫悟空沖進擺好的陣中，
他明知此陣為殺他所設，卻仍跳進去，
他用了最笨的方法，也是最暴力的方法破了陣，
他舞著金箍棒，喉嚨中發出一聲聲低吼，
他把一個個陣中的佛打得消散，
用金箍棒殺出了一條路，
孫悟空走到如來面前時，
渾身的鎧甲已經被打碎，
滿臉的血，也分不清是誰的，
他的鼻子歪在一邊，
手詭異的扭曲著，是被折斷了，
他硬撐著站在如來面前，仿佛是一粒沙土那麽小，
他看著如來，雖然渾身接近消散，
可他目光明澈，眼神兇狠，
他笑了笑，一笑牽動著自己的身體，
他的腹下淌出了一攤黑色的血，
「如來，伸開手，猜猜我能不能飛出去？」
如來一言不發，金光籠罩著他，
用來承受孫悟空的傷害，
孫悟空用手把出血的腹部捂住，
他的指縫間有縷縷黑血流出，
他怒而飛，其勢不可擋如天地，
他把一口血吐在如來臉上，
如來表情淡然，卻不去擦去，
「孫悟空，我千年前不殺了你，真是一個錯誤。」
孫悟空揮舞著如意金箍棒，
他瞬息而變，瞬息而移，
如來的金光逐漸黯淡，如來出現了罕有的怒容，
他伸手將孫悟空用力壓下去，
如來的手漸漸變成一塊巨石，
孫悟空停下了閃動，
他雙手舉著比他大十幾倍的山，
他一邊托著向下落，一邊開口對如來說，
「兩千五百年前，我是自願被壓住的，
因為我那時太弱，太狂傲，
可我知道神的思想，如果我退後一步，
他們會用盡一切方法殺死我，
我等到你來，我等到自己被壓住
九九八十一難？呵呵…
很難麽？咳咳……
我被壓了五百年，被關了兩千年，
你們還是這麽看輕我，
呵呵……你們知道錯了吧？
如來？你覺得你還會把我壓住麽？」
孫悟空用力向上一推，卻突然失去了力量，
他看到身後，有一個人身牛頭的魔王，
把一把斧子砍進了他的肩膀，
孫悟空詫異的回頭，牛魔王一臉狂熱，
「殺了你，我就能成佛了！」
孫悟空失了力，頃了神魄，
他松開雙手，任由山把它壓住，
壓碎了他從東海龍宮搶來的黃金鎖子甲，
壓碎了沙僧被壓在塔下前給他帶上的骷髏鏈，
壓碎了八戒臨死前扔出的一包香囊，
壓碎了唐三藏送他的緊箍，
他無力地望著天，像是辜負了所有人，
卻也只辜負了三個人，
他突然想起沙僧用自己的命換來塔的損壞時說的話：
「大師兄，你不明白，
你不會明白我這種人的想法，
我就想一個體面的官職，一個舒服的住處，
一段安穩的生活，我沒有多麽偉大，
我只想安安穩穩地活著，你永遠不會明白，
你是要成為英雄的，要覆寫歷史的人，
去吧大師兄，記得別忘了師弟就行。」
「猴子，你知道有時為什麽我不敢沖上前麽，
因為我喜歡嫦娥，我很喜歡她，
我以前是鎮守淩霄寶殿第一將，我怎麽沒有能力去保護師傅，
可我不敢，我得活著，
嫦娥在等著我，
猴子，說出來你不會信，嫦娥跟我是有感情的，
我要活下去，取經之路危險重重，
我要藏在後面，才能安安穩穩回去，
可我回來後，嫦娥被關進往生殿，
我見不到她了，
我的努力，我一切的茍活，
都沒用了，
你知道那種感覺麽，
天篷已經死在廣寒宮宮前了，
所以我不怕了，我也像你一樣，
大鬧天宮，
猴子啊，說出來不怕你笑話，
我第一次鬧，沒經驗，
被巨靈神就擋住了，
以後，我每一次鬧上天宮，每次都失敗，
嘿嘿嘿，俺老豬沒你那變化，
俺老豬都是你給我一棍，俺還你一耙，
說句難聽的，老豬我太笨，都是用命打上去的，
猴子，可你知道我最後殺到哪裏麽，
我殺到往生殿門口，
我拼命地喊啊，
我喊嫦娥你出來吧，我天篷帶你走！
可你知道楊戩，
他告訴我，嫦娥早就傷心下了天庭，
化成了一堆白骨，
猴子，你也想起來了吧，
她裝的真像，我一點也沒看出來，
你還記得她最後死時的笑容了麽，
猴子，這條路我老豬就只能陪你到這了，
別笑老豬我本領小啊！
俺老豬…俺老豬這輩子也忘不了你們！」
這是八戒用自己的精元撞開南天門時說的最後一段，
說完他就撞進了南天門，
魂飛魄散，毫不猶豫。
孫悟空神誌不清，又看到如來的另一只手從天而降，
指尖向前，是殺不是壓，
齊天大聖咧嘴一笑，吐出一口血，
輕輕哼起歌謠，
唱的是那九九八十一難，
是那金蟬遭貶，出胎幾殺滿月拋江，
是那尋親抱冤，出城逢虎折從落空，
是那雙叉嶺上，兩界山頭徒澗換馬，
是那夜被火燒，失卻袈裟收降八戒，
是那黃風受阻，流沙難度收降沙僧，
是那四聖顯化，五莊觀中難活人參，
是那貶退心猿，松林失散寶象捎書，
是那鑾殿變虎，平頂山魔蓮花高懸，
是那大國救主，被魔化身號山逢怪，
是那風攝聖僧，心猿遭害請聖降妖，
是那黑河沈沒，搬運車遲大賭輸贏，
是那祛道興僧，路逢大水身落天河，
是那魚籃現身，金兜遇怪天神難伏，
是那問佛根源，吃水遭毒西國留婚，
是那洞中受苦，再貶心猿難辨獼猴，
是那阻火焰山，求芭蕉扇收縛魔王，
是那賽城掃塔，取寶救僧棘林吟詠，
是那雷音遇難，諸神遭困稀柿衕阻，
是那朱國行醫，拯救疲癃降妖取後，
是那七情迷沒，多目遭傷路阻獅駝，
是那怪分三色，城裏遇災請佛收魔，
是那比丘救子，辨認真邪松林救怪，
是那僧房臥病，無底洞困滅法難行，
是那隱霧遇魔，彭梭娜求雨失落兵器，
是那會慶釘鈀，竹節遭難玄英受苦，
是那趕捉犀牛，天竺招婚銅台監禁，
是那淩雲渡脫胎八十難，神佛補一難。
齊天大聖靜靜地哼唱著，
正是那：
出世猿猴心歡喜，花果山中獨稱王，
贏取眾得王名號，水簾洞中第一人，
一心所向生不老，西部瞻洲尋此方，
學得變化七十二，招搖漏技慘遭棄，
花果山中災變多，為尋武器下東海，
豪奪如意金箍棒，身穿黃金鎖子甲，
頭戴鳳翅紫金冠，腳踩藕絲步雲履，
天神下凡請猴孫，眾神戲之弼馬蘊，
蟠桃之宴鬧天宮，下凡眾仙捉不住，
七十三變二郎神，天宮抓猴滅不得，
刀槍不入金剛身，煉丹爐中仍得存，
火眼金睛攝神心，請罷西洲各路神，
如來與猴玩戲法，爭搶豪奪以變化，
騰雲駕霧八千裏，仍在掌心似原地，
五指山下五百年，草土充饑難度日，
護僧取景九九難，重得佛位無忌憚，
千年重拾復仇心，卻難舍棄師徒人，
今此恩師如來殺，天宮壓其雙師弟，
怒而沖殺天庭仙，怒而直打如來佛，
可不曾想遭背叛，下界已有億萬年，
牛魔之心早已變，妖魔鬼怪無處還，
五指壓猴千年前，五指殺猴千年後，
欲說大聖愁欲愁，改當今日亂西遊。
(完)
「猴子，把酒拿過來！我要和我的仙子喝一盅！」
「呆子，自己去拿！沙僧！別給他，不能慣他懶病！」
「大家別吵，天篷你還是自己去拿吧！」
「要按貧僧所說，酒要大家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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