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鹵罐子】 - 娃哥
外婆還在的時候,
每年過年,
所有的親戚都會趕過來,
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一頓年夜飯。
整整兩大桌,
小孩子一桌大人們一桌,
那會兒我還很小,
大人們都在旁邊喝酒吃肉,
我和小朋友會在旁邊的桌子上,
和他們竊竊私語:
「一會兒吃完了去哪兒放炮?」
然後等菜上齊,
胡亂扒拉兩口,
就提前溜了,
和小夥伴一起出去瘋。
後來長大了,
就不能和小朋友坐一桌了,
我也開始坐上了大人的座位,
學會了喝酒和抽煙,
和長輩們推酬換盞,
說著些許言不由衷的客套話。
外婆總是穩穩坐在上席,
她很少動筷子,
長年的高血壓已經不允許她再吃這些大魚大肉。
在男人們喝酒的間隙,
偶爾提上幾句:
「那個臭豆腐,老二你不是最愛吃了嗎,多吃點」
「那個誰,你的熏魚,趕緊吃,都放涼了」
「油炸花生米,特意給你準備的」
「大外甥就喜歡喝燉的排骨湯,快盛一點」
大外甥就是我,
大家都會作勢夾一點,
這些吃的其實在哪兒都能吃到,
也許外婆還擔心我們在外面,
嘗不到家鄉的味道吧。
每次吃飯,
最先上的一定是鹵菜,
打我記事起,
外婆那個鹵罐子就用了好多年,
雞、鴨、牛肉、豬耳朵、豬大腸,
我感覺所有的肉類只要進了那個鹵罐子,
都會變得美味。
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
不夠了再拿。
大家都會誇外婆的手藝好,
「外面賣的都沒你做的好吃。」
每每聽到這裏,
外婆總會笑起來,
額頭的皺紋都淺了不少。
這兩年疫情,
一直沒有回家,
都是在上海過的年。
今年也是,
我媽說給我寄了點鹵菜過來,
我一開始說不要,
架不住她盛情難卻,
就給她發了地址。
前兩天東西到了,
我迫不及待嘗了口,
熟悉的味道直沖口腔。
碰巧接到我媽的電話:
「好吃吧?還是用你姥姥的鹵罐子弄的,你幾個舅舅、舅姥爺都搶著找我要。」
隔著手機,
我能想象我媽臉上的雀躍,
我在這邊也開心的像個傻子。
外婆已經走了6年了,
我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