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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男主是醫生的言情小說?

2020-02-22健康

慎點劇情慢熱

核酸采樣現場。

「啊—」大白醫生類似輕哄的嗓音。

「嘴巴再張大點,啊—」

尤其這聲啊,讓人感覺整個骨頭都酥軟了。

他氣笑「腦袋別亂動呀」

1

學校裏突然多了幾例密接,導致最近每天都要進行核酸檢測,而我們這棟樓也有一例,所以要封控三天。

我真得很恐懼異物插進喉道作嘔的感覺。

每次做核酸,簡直就是我的噩夢,每次小姐姐手下都絲毫不留情。

因為在封控,所以醫護人員需要到宿舍單獨采樣,清晨七點,宿管阿姨就開始用喇叭像「叫魂」似的催促。

光速洗漱完,此刻我還一臉睡眼朦朧,揉揉眼睛,定睛一看,這修長挺拔的身影,雋秀的身姿,旁邊站著拿著喇叭的宿管還有醫護小姐姐幫忙拿著酒精和棉簽。

這次不是小姐姐,改小哥哥了,那豈不是!更加粗魯!

嗚嗚嗚…

「小家夥,到你了」

溫柔好聽的聲音給我從恐懼中拉了回來,才發現室友們早已做完進了宿舍,就剩我一個了。

「你們都迅速一點啊,群裏面老早就通知了,不要讓醫生久等了啦」宿管咬著一口方言,見狀督促。

我心裏發憱一瞬,趕忙挪過去,站著。

我聽到他按壓酒精揉搓幾下手,然後是撕包裝的聲音。

終究…還是得面對。

「小家夥,口罩還沒摘」

這聲音…這不是季醫生嗎?

得到這個認知,我木訥的摘掉口罩,咽了口唾沫,露出的是我滿臉抗拒的小臉。

剛才還有點迷糊,沒有分辨出他的聲色,也沒特意去看他的臉,沒能及時認出來。

怎麽會是他?

上次和他靠這麽近,還是在一年前,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

我突然相信了「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我雙手攥成拳,扯著衣角,有點慌張。

「別緊張,一會兒就過去了」他嗤笑一聲,壓低聲線,安慰著。

咦?

不知是他聲音有種安神的作用,還是什麽,反正我稍微不那麽害怕了,放松了點,乖乖仰頭張開嘴。

他微微傾下身。

因為戴著防護頭套,只露出一雙眼睛,是一雙桃花眼,眸色像混上了柔和的春水,像要把人陷進去。

他抽出棉簽伸進我口腔,手下動作停了停。

「啊—」

這一聲啊差點給我骨頭都叫酥了,楞了楞,沒反應過來。

「嘴巴再張大點,啊—」

這聲音…真應了他名字裏面的「雲」字,我感覺此刻就像踩在雲端,飄飄欲仙。

不過我還是很聽話的張大了點嘴巴,他又往深處探了探,快到咽喉處,那股作嘔的感覺逼近了,我不由往後微傾。

「腦袋別亂動呀」他氣笑。

好。

我沒再動,再動就不禮貌了。

可能是,對著他的眼睛,我真得莫名有點慌亂,舌頭不自主的往上頂。

他似乎是有些無奈,微嘆了口氣,只在很外處輕輕刮了一下。

「好了」

終於結束…

回過神來,才發現,這次並沒有想作嘔的感覺。

他將棉團褪到采樣管,我看著他的動作,心跳有點不對勁。

宿管阿姨又拿著她的必備法器去催隔壁寢室,醫護小姐姐也跟上,他扭緊瓶蓋,眼神一劃,落在我身上,眼尾難以察覺的微挑,就像在說「還不走啊?」

我收到眼神,心一沈,意識到自己的舉動,雙頰都有點發燙,立馬開啟門沖回寢室。

「砰—」地關上門。

抵在門上,我突然又一陣酸澀。

他對誰都是這樣的嗎?還有看他那樣子,像是已經不記得我了…

周思思剛從廁所出來,被這砰地一響,嚇得顫栗一下,有點莫名,「檬檬,門說我終究是承受了一切。」

我投過去一個抱歉的眼神,心情稍微平復了些,挪到自己座位坐下。

王婷看著我,隨口一問「檬檬,你怎麽做了這麽久?」

我心裏咯噔一下,「呃…」,聲音還沒發出,劉紫玲立馬接,「那肯定是被美色誘惑住了唄,剛才那醫生真的可以,我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周思思挑眉,反駁:「戴著口罩,你就知道呢?」

「氣質,懂不懂?那身型一看就是帥哥啊。」

周思思搖搖食指:「那可不一定哦,身材好不一定臉也好。」

「身材不好,臉再好看也沒氣質。」

「…」

兩人一人一句爭論個不停,整個寢室鬧哄哄的。

不知出於什麽心裏作用,想起那張冷淡雋秀的臉,不由輕咳一聲。

三張臉瞬間齊刷刷的望過來,盯著我,我被盯得頭皮發麻,「其實,我也感覺…應該很帥。」

一片寂靜,頃刻後,劉紫玲率先開口,投我一個「還是你懂我的」表情,語氣屑屑的說:「我們這才是正常審美,你——」她拉長音調,看著周思思,無奈的搖搖頭,「不得行。」

周思思還想反駁,唯有王婷最清醒,擡起手示意安靜,湊到我面前,仿佛要把我審視個徹底。

「不太對勁,你什麽時候有關心過這?」王婷一向洞察力很強,一針見血,我以前都不參與她們的這類八卦話題。

劉紫玲撥弄著指甲:「有什麽不對勁的,這個長得帥唄,發言幾句怎麽呢,你就是懸疑小說看多了,天天疑神疑鬼的。」

剛才還暗自緊張的我,劉紫玲這一助攻,我趕緊順藤摸瓜:「就是…我突然對這話題也挺感興趣了。」

「是嗎?」王婷喃喃自語,將信將疑回到座位。

周思思拍了王婷一把:「你忘了上次丟鞋烏龍了嗎?」說著自己開始笑起來。

「那…就是個意外。」王婷唇上扯出一抹苦笑,依舊臨危不亂。

周思思冥想片刻,開始陳述某人的罪惡行徑,「我記得當時某某還說一定是杜雪兒拿的,結果被自己放窗台上了。」

「你別說了,我現在看到她都尷尬死了,當時她看我那眼神,真得很鬼鬼祟祟好嗎?不然我也…」

突然,手機提示音響了,我被吸引了註意力,備註著「季醫生」,看到是他,我有點意外外加一絲惶恐。

自從加上他之後,我都沒敢和他說過話,聊天記錄還停留在自我介紹那一欄。

他怎麽會突然發訊息,難道忘記備註來問我是誰的?

下一秒,完全推翻了我的推測。

-兔子睡衣還挺可愛

我懵了一瞬,半晌反應過來,垂頭看著自己的粉色睡衣,當場石化…

如果我是一罐汽水,我的頭頂現在一定在咕嚕咕嚕冒氣了,被熱的。

他,他原來還記得我啊。

我嗖地站起來,有點驚喜,可他這是…什麽意思?

2

一年前,我還是臨近高考的高三應屆生,因為體檢的時候心跳速度有點快,所以要到醫院復查。

離開了父母,我簡直就是不能自理,掛完號之後就開始迷茫了。

有點社恐的我也不敢詢問前台,拿著單子,漫無目的的張望著。

「小同學,有什麽需要嗎?」一道溫柔平淡的詢問傳來。

我循聲望去,是一個穿著紫色手術服的男醫生,他是我目前見過把如此難以駕馭的衣服穿這麽好看的人。

視線再往上一點,醫用口罩掛在左耳上,襯的膚色愈發的白,眉尾藏有一顆痣。

我有點看呆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只見他薄唇微啟,臉上總掛著淡淡的笑:「上二樓,直走,然後右拐,第三間。」

他的唇一張一合,不知是醫院消毒水的氣味令人不適還是什麽,我眨著眼睛,有點暈乎乎的。

聽到他的聲音,我才回過神,手上的單子不知什麽時候被他扯過去了。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雙頰開始後知後覺的發紅,我扯回單子,結巴道「謝,謝謝!」,迅速踏著步伐逃竄。

到了聽診室門口,我還有點心跳未定,我深呼一口氣,平復心情後進去。

「你趕緊過來,我還有最後一個了。」

他像是在發語音,語氣賤嗖嗖的,雖然穿著白大褂,但坐姿散漫,看起來剛畢業不久。

何書望看到我,坐正,有了分醫生的樣子:「過來坐這。」

他指了指他對面的空椅。

我挪過去坐下,看著他慢悠悠的動作。

他抿了一口水,開始搗鼓儀器,戴上,掃了我一眼:「拉鏈拉下。」

哦。

我趕忙把校服拉鏈劃下。

他把聽診器靠到我的胸口,表情淡淡的。

剛才的心跳還沒有特別平息,而且每次測心跳的時候我都莫名有點緊張。

不出意外,他放下手,解釋:「放松一點,再給你測一次。」

他擡起手,像看到什麽,臉上有了表情:「來啦。」

我下意識也跟著看過去。

是剛才指路的醫生。

他換下了手術服,穿著黑色衛衣,戴上了黑色口罩,我臉不由又是一紅。

如果說,他穿著紫色像個清冷溫柔的大哥哥,那現在讓人感覺更加不好親近了,有點高冷。

他淡淡的點點頭,沒多說話,坐到一旁的沙發上。

像察覺到什麽,他擡起頭,在視線接觸之前,我立馬轉回腦袋。

何書望沒留意這些,認真測著心跳,換了好幾處位置,隨後眉頭微皺,心跳還更快了?

他摘下儀器:「去測下心電圖吧。」

還要測…我內心有點崩潰。

「季雲舒,你帶她去下吧,我先去換身衣服。」

我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下意識偷瞄沙發上的人一眼。

原來他叫這個名字啊,雖然不知道對應的字,但念起來有股溫柔的感覺,很符合他的人設。

如果是他帶我去,也不是不行…

他會願意嗎?

只瞧他站起來,因為戴著口罩,看不清他的表情,「走吧。」

他是看著我說的。

心裏那股得逞的竊喜是怎麽回事?

3

我默默跟在他的後面。

氛圍有點安靜…我內心不安的打鼓。

季雲舒瞥了一眼,打破寂靜:「師中的學生?」

啊?

我反應過來:「對。」

「我母校也是師中的。」

我有點驚訝,原來是學長啊,可話到口中就成了平淡的「奧」。

沒辦法,就是嘴笨。

很快到了心電圖室。

「到了」

再出來時,季雲舒還在門外等著。

我有點意外,他好像是個很細心的人,不然也不會註意到大廳裏迷茫的我。

回到聽診室,何書望已經換好衣服,看了下我的心電圖,放下「建議你再去動態心電室配一個holter,後續觀察一下。」

(holter24小時心率監測儀)

不是吧。

我有點抗拒,這個月的生活費沒剩多少了,請假也不方便。

「不用了。」我弱弱的拒絕。

「你的心跳頻率很高,配一個吧,明天來輸出數據就可以了,不用戴太久。」何書望依舊窮追不舍,沒察覺到我的糾結。

我是個不太會拒絕的人,猶豫著,最後還是說:「那,那好吧。」

「那你帶她去吧,我先去把車開出來。」得到答案,何書望又開始下放施令。

「嗯。」季雲舒淡淡應著。

雖然挺想的,但一直麻煩別人也不太好:「那個,季醫生,我自己去找就好了。」

他似乎沒意識到我會這樣說,半晌才開口:「沒事,不耽誤的。」

「好吧…」

幾分鐘後。

我肚子上被貼了好幾處,很不舒服,還要一直拿著監測器,突然後悔配戴了這個。

「這個配戴一天是300,就在我這裏繳費就行。」

300!

完全超出了我的估算。

怎麽會這麽貴?!

我劃開我的微信余額,185,我咽了口唾沫,我現在摘下來還來得及嗎?

要是醫院能刷飯卡就好了…

我正打算僥幸的找殷瓔求救,季雲舒從外面進來。

「怎麽呢?」

最後是季雲舒幫我墊付了,以至於我對他的印象愈發的昇華。

妥妥無敵巨大好人。

救星。

活菩薩。

「我明天來得時候會還你的。」

4

「你沒有找他要微信?」

我把今天的事講給殷瓔聽,她一聽完就義憤填膺。

「沒有…」

她眼睛都瞪大了「這麽好的機會,你怎麽不要?」

我下意識問「怎麽要?」

殷瓔扶額「你就說加一下微信吧,我把錢轉給你,不就行了!」

我頓了頓:「可是,我不敢要。」

「難得遇到讓你心動的,學校這麽多帥哥,你都不為所動,可要把握好機會。」

「他也不會同意吧,要是被拒絕了多尷尬。」我還是有點心有余悸。

殷纓輕輕彈了下我的腦門兒,「路檬!你就是慫,愛情都是主動來的,不試試怎麽知道他不會給,而且他一個老男人,你看上他是他的福氣。她說著捏捏我的臉,「我們鹿鹿這麽好看。」

「…」

隔天,檢測數據終於顯示正常,打聽到了季雲舒的科室。

我敲了敲靠在一邊門,座椅上的人擡頭看過來 ,我慢吞吞走進去。

「我是專門來還錢的。」我慢吞吞掏出手機,想起昨天殷瓔的話,「能加個微信嗎?我發,發你。」

如果殷瓔在這,聽到我是這麽說的,指定又要diss我。

他手頓了下,擡眼,像探究著。

我一下慫了,立馬改口「不加也可以,我直接掃你。」

季雲舒嘴角扯出一抹笑,像是被我逗趣,撥弄下手機,遞到我面前。

我看過去,是個人名片二維碼…

5

離高考還有一個月,天氣漸漸也熱了起來。

聽說高一有個男生遊泳溺水,還好及時搶救,月假一來學校就開展了防溺水演講。

已經入了仲夏,陽光有些熾熱。

殷瓔一直在我前面吐槽發言的校長,我就安安靜靜的聽她抱怨。

好曬。

我擡起左手遮在頭頂。

殷瓔湊過來,用手給我扇風「學校真是沒人性,專門挑我們午休的時間搞這個。」

「小鹿鹿,涼快點不?」

我點點頭,突然後面的女生用手戳我的,我轉過去,她遞給我一瓶冰水「給殷瓔的。」

我心領神會「哦」一聲,給殷瓔,「謝桁一給你買的。」

殷瓔只是接過水,心裏明明很偷樂,口上還是嘴硬「他又沒老實,也不怕被抓住了。」

這時校長開始說:「接下來我們請專業醫生為我們演示一下急救…」

開始還沒太上心,我無意間擡頭,一時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揉了兩下,真得是他。

我記得他有說過這是他的母校,所以才會來的吧,我怎麽就沒猜到。

隨著季雲舒的上台,操場頓時喧鬧起來,幾乎都在驚呼,校長趕緊訓斥了兩句,又安靜下來。

殷瓔也轉過去看帥哥,不再說話。

地上放著假人,他單腿蹲著,向我們示範著心臟復蘇的動作,嘴裏也不停的解釋。

他戴著耳麥,沒有戴口罩,陽光像在他身上鍍了一層光圈,暖洋洋的。

「如果都無濟於事,大家應該都知道,最後一個搶救措施…」他示範完站起來,話沒說完,下面的人接道,幾乎都是女聲「人工呼吸!」

突然,我卻有點空落落的,就像自己珍藏許久的寶藏,突然被好多人發現了的感覺。

「看把她們激動的,我感覺還好,不至於這麽瘋狂。」殷瓔又轉過來吐槽。

「路檬!」

嗯?

「你發什麽呆呢?都不聽我說話。」她咬著奶音控訴。

「我沒有,有點熱,沒緩過來。」我沒告訴她那個人就是之前遇到的醫生。

我有點私心,想把他藏起來…

台上的人視線投過來,我一直看著某處,直直對上,我趕忙挪開視線。

殷瓔把冰水遞到我面前,我沒聽清她的話,只是慌亂的接過,擰開,咕嚕咕嚕,降了些許熱…

「你怎麽臉這麽紅啊?」

殷瓔把冰水放到我臉上,「你自己按著。」

午休過半,演講終於結束。

我有點不舍得離開,回頭,季雲舒和我們班主任站在一起,兩人有說有笑的。

「小鹿鹿,走了。」殷瓔從謝桁一那逃回來,拉著我小聲抱怨,「他真的好煩,一直說我剛在看別的男人。」

那天,班主任很自豪的在班上介紹了季雲舒,原來他就是很多老師口中經常提到的「某某屆優秀學子」,但是他卻沒有去最頂尖的慶大。

高考完填誌願那天,我鬼使神差報了檜陽大學。

6

-他…他這是什麽意思?

我左思右想,都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單純的發表意見?

最後,我就只回了一個臉紅的表情包。

詞窮…

在半個月的封控後,學校總算解封,解封前還是冬天,一解封便已是夏天。

檜陽的天氣就是喜怒無常,時冷時熱。

解封後第一堂課便是輔導員的專業課,今天的何浩笑得格外的開心,點了不少人回答問題,第一節課結束,何浩輕咳兩聲,「下節課我們先不講課,我請來了你們15屆的一位學長給你們分享一下心得,非常優秀的人…」

經過長時間的線上,學生積極性非常差,何浩就想出了這個法子,振奮一下士氣。

然後何浩便出去了。

再次上課後,教室裏頓時沸騰起來,好多人舉起手機拍照,我做著昨天留的數學作業,有點不解。

直到聽到熟悉好聽的聲音——

「同學們,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大你們六屆的學長,季雲舒。」

我幾乎是一瞬間就擡起頭,真正看到那個人時,都還有種不真切的感覺,這世界可真小,跟他高中和大學的班主任總是同一個。

今天他沒有穿黑色的衣服,口罩摘了,穿著淺色衛衣,看起來倒像一個大學生。

季雲舒調整了一下耳麥,眼神像搜捕著什麽,直到我和他視線對上,我嚇得趕緊低下了頭。

差不多時機,我又擡起來,這才看到黑板上的字,「季雲舒」。

原來他不止長得好看。

季雲舒清了下嗓子,開始訴說起來,教室也安靜下來,個個頭擡的可高了,我敢說沒有哪一節課比這專註率高。

我聽得內心極其不寧靜,幾乎沒聽進去幾句,周圍的人時不時「哇」兩聲。

從稀散的字眼中,我大概知道他以前是修雙學位,全程就是在談論一些自己的成功事跡,確實很容易激發起學生的鬥誌欲。

這節課既然不上課,明明打算把數學寫完的,可事實證明,不僅沒寫完,還多了好多同一個人名。怕被朋友發現,我把寫滿名字那一頁草紙用書擋住了。

一節課很快結束,第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偷看他這麽久,一眼心動的人,果然不管看多少次還是看不膩,雖然他好像有…

季雲舒出去和何浩聊了幾句。

何浩「等下有空嗎?跟我一起出去喝一杯。」

季雲舒微側頭,視線透過玻璃窗戶掃了一眼,「不了,醫院還有一些事要處理,下次一定。」

「得了得了,誰不知道你是個大忙人,這次請你來也是我三顧茅廬你才同意的,我還尋思你咋突然就決定來了。」

季雲舒嘴角揚了下,話裏有話「為了滿足某人的心意,就來了。」

何浩豪爽的笑笑,當他口裏的某人是指自己。

「剛才那個人好像就是15屆眾人心目中公認的校草,論壇裏還有為他專門開的貼子,沒想到這麽優秀。」王婷收著東西,嘴裏絮叨著。

「嗯。」我往窗外看了一眼,只捕捉到一道背影,心裏泛上一陣苦澀。

見一次真得好難,可自己太膽小了,不敢上前,連表露心思都不敢。每一次見面的機會都沒有好好把握住,巧合的機遇本就難得,我卻一次次錯過。

王婷是學生會的,臨時要開會,我就只能一個人去吃午飯。

我一向比較磨蹭,現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出了教學門的拐角,站著一個人。

他怎麽還沒走?

我駐足楞了幾秒,最後反應過來,擡了下肩上的帆布帶子,從他身邊走過,擦過的那一瞬間,我都感覺他的視線停留在我的臉上,被他盯過的那片肌膚都快燒起來了。

「路檬。」

咦?我楞了幾秒,沒轉身,直到聽到他又一次喊了一遍我的名字,比第一遍添了許溫度,我才確定自己並沒有幻聽。

「啊?」我轉身,垂著頭,有點局促。

「這樣」他說著輕睨我一眼,擡起右手在他自己眉骨處輕蹭,「檜大我都幾年沒回來了,路有點記不清了。」

哦,怪不得,原來只是不知道路了啊。

檜大確實很大,我當初也是熟悉了個把月才把路記熟。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是他給我指路,這算是因果輪回吧?

「那確實,畢竟這麽久了,那你跟在我後面走吧。」我說話的時候並不敢看著他。

我都忘了他剛才明明是可以跟著人流出去的,果然愛情使人降智。

穿過教學區,不久就會到紫蔭食堂,離校門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我的宿舍樓在紫蔭食堂附近,準備買完飯就回宿舍的,但因為要帶他出去,就只好先改變計劃。

可我的肚子卻不合時宜的咕嚕嚕叫起來。

要命!

雖然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氛圍裏還是挺惹耳。

我迅速用手壓住肚子,企圖阻止聲音的傳播,事實證明,是我憨了,並沒啥卵用。

後知後覺的,我臉都跟著紅起來。

「突然有點餓了呢。」

我看過去,第一反應是他這話是在變相嘲笑我嗎?直到看到他淡淡的表情,註意到我的神色,他眉心松動幾分,染上柔和。他的表現應該是沒聽到我剛才肚子叫的聲音,我才有點心虛的又感覺他應該只是剛好餓了而已。

靜默半晌,我吞吐道:「那,那要不要我先帶你去食堂吃飯啊?」

說完我就後悔了,會不會太主動了點,還有…他會不會發現我對他…心懷不軌呢?

他或許並不想去,我也太自作主張了,趕忙開口,「我以為你是想…所以…就…」感覺怎麽說都不太好,我有點欲哭無淚,半天也沒說清楚。

「我正有此意,挺久沒來了,也不知道味道變沒變,還勞煩路檬同學推薦推薦。」季雲舒看我一臉局促,出口安慰。

「好。」

我不喜歡吃肉,打得都是一些素菜,季雲舒坐在我對面,我吃得挺不自在,一根一根的挑著薯仔絲,他太惹眼了,感覺不少人都有投來視線。

若不是因為他,我一向都是打包回寢室的。

「在數數嗎?」季雲舒餐盤裏已經消失了大半,看了眼我,語調裏永遠含著一股淡淡的笑。

我咬了一根薯仔絲,看看自己幾乎還是滿滿當當的餐盤,有點窘迫,「那我會快點吃的。」

然而季雲舒並不是在指責我慢,而是不明顯的寵溺,他立馬解釋:「我不是這個…」

話未完,他的手機鈴聲響了,是原聲。

季雲舒說了句抱歉,到門外接電話。

他去了挺久,我停下了扒飯,往門口看去, 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一半的身子,嘴上掛著笑,不似平常的冷漠。

那笑是我沒在他臉上看到過的,像是聽到一個有趣的笑話,發自內心的又不失文雅的笑。

我回過頭,接著扒飯,但動作頻率慢了幾拍。

電話那邊的人,應該是他那個女朋友吧。

記憶流轉到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其實畢業後我去醫院守株待兔過一次,只為遠遠看他一眼,因為我清楚自己的性格,我也只敢遠遠看一下。

到了正午,夏天雖然很熱,但一想到待會就能看到他也沒那麽難耐。

我坐在石凳上,周圍有風景植物的遮擋,別人很難看到這邊有人,但從這個方位可以看到出來的人。

幾乎隔幾分鐘就會張望一番,不知是第幾次時,終於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身影,但接著跟著出來的是一個很漂亮溫柔的女生,頭發呈微卷。

他們似乎在談話,頭挨的有些近,那時他也是面含笑意。

他們身高也很搭,都穿著白色調的衣服,季雲舒說了句什麽,就先走了,應該是去開車了,只剩下靳楚紜靜等著,他們應該要一起出去吃飯。

說不清是什麽感覺,也沒跟他見過多少次,談不上太心痛,就有點空落落的。但想想也是,他這種人,怎麽會是單身呢?

我什麽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這份蒼白又驚鴻的心動埋藏在這個盛夏。

再次見面已是又一年春夏之交,或許是季節的緣故,內心的燥意和萌動都沾有幾分,又不那麽強烈,添了分隱忍。

若不是知道他有女朋友,我可能真得會自戀的覺得這是上天安排的緣分,但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突然發現跟他待在一起也不一定全是歡喜,就像現在,我並不感覺開心,反而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一想到他有女朋友的,我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路的兩邊都是綠樹,陽光斑駁的從樹的縫隙透過,映下大片大片的倒影,多了份沁涼。

「路檬?」季雲舒停下腳步,回頭看我慢吞吞的走著,然而心事重重的我並沒聽到。

直到,鼻尖傳來一陣微痛,我才回過神來。

不知他什麽時候停下了,我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胸口,我條件反射的捂住鼻子揉了揉。

我並沒看到季雲舒微微擡起又放下手的動作,只聽他說,「說好帶路的呢。」

說好要帶路的,我卻落後了一大截,他只是說了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可我突然就像被開啟情緒的閥門。鼻頭從微微泛痛突然變得澀澀的,下一秒,我眼睛裏蓄上了淚水。

我努力克制自己的聲調,邊說著「帶的呀」,邊快走幾步到他前面帶路,順便隱藏自己的淚眼。

確實有點矯情了,但他的第一句話並不是安慰,而是指責我走的慢的時候,我突然就想到那個能讓他安慰的人是別的女生,加上又回想起一些之前的事,積壓在一起,突然就很想哭。

自己想索取的太多了,他本來沒義務做這些,這樣想著我眼淚止住了一些,可剛才淚水流的太洶湧,季雲舒踩過的地面有好幾處濕痕,他看著一圈圈濕印有點出神。

季雲舒腦子裏閃過一萬個為什麽,皆是猜測我為什麽哭了,甚至反思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言行。但他最終沒說什麽,因為他知道我並不想讓人發現自己哭了。

最後他把問題釘選在了「說好帶路的呢」上,小姑娘的心思可真敏感啊,季雲舒撓撓額頭,有點頭痛,從小到大還沒遇到過比這還難解的題。

季雲舒剛才下意識的動作是想擡起手刮一刮我被磕的地方,但突然一想好像有為不妥,又放回了手。以至於輾轉口中安慰的話最後也變成了一句不溫不熱的「說好帶路的呢。」

他簡直是絞盡腦汁,想著怎麽解釋,不那麽直接又不會讓小姑娘誤會的最佳理由。

「是因為腳走痛了嗎?」所以才會慢一點。

聲音從後方傳來,他沒有靠過來,我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已經沒在掉眼淚了,只是眼圈些許發紅。

我一開始還有點莫名他的話,然後又反應過來他指剛才落後的事,這件事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問題產生的本源與這件事無關,而是我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我只是從喉間發出一聲「嗯」,我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心神不寧而走慢的吧。

過了半晌,我又聽到他說,「沒事,可以走慢一點的。」

不知道為什麽,我竟一下就懂了,他是想告訴我慢一點也沒事,他不介意,也就是指他剛才並不是指責我的意思。

但其實我也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在那一刻我就是很難受而已,我最傷心的也不是這句話,而是暗無天日的暗戀。

「檬娃兒」

這條路上人流比較多,有個老奶奶經常會在這賣水果,我也經常在那買,跟老奶奶混的也比較熟。

聽到略蒼老慈祥的嗓音,我立馬小跑過去。

「奶奶,您今天來擺攤了,昨天沒見您來。」

老人長嘆一口氣,「昨天我家孫子在學校出了點事,哎,你怎麽眼睛通紅通紅的呀?」

我下意識摸了下眼睛「這個啊,不小心進沙子了。」

季雲舒這時也靠過來,老人瞧了一眼,然後一臉贊揚。

「這是你男朋友吧,小夥子長得真俊啊。」

我剛想解釋,季雲舒說:「奶奶,來兩盒草莓吧。」

「好嘞!」

離開水果攤,我還在想他為什麽沒有解釋的問題。或許他根本沒在意,或許是預設?那他不就成海王了嗎?我立馬排除這個可能,他不是那種人。

等等,難道他現在已經分手成單身呢?

「想什麽呢?」

我看著遞到我面前的用塑膠袋裝著的兩盒草莓,有點楞,有點心虛「沒什麽」。

「吃點草莓,腳就不痛了。」

腳痛哪是吃個草莓就能緩解的,幼稚,雖然我腳並不痛。

季雲舒只是想著用草莓哄女生罷了。

我理解成他是讓我拿一個,我伸出手打算去掏。

他像是被逗笑,喉間發出啞啞的笑音,反握住我的手,把袋子放到我手上。

我今天沒買水果,只是跟老奶奶寒暄了幾句。

我大腦宕機幾秒,只知道我和他肢體接觸,他的手涼涼的。

這樣想著,我整個人後退一步,伸出手,忙搖頭「我不要」

「你不是挺喜歡草莓的嗎?」

我有點意外他怎麽知道,瞬間擡起頭,「你怎麽知道?」

「朋友圈。」

我有發過一條為室友過生的朋友圈,文案是——室友過生,是我最愛的草莓冰淇淋蛋糕,祝某某生日快樂!

可他為什麽會記住這種事情?

只是因為記性好?

我不敢再想,有些別扭的說:「你拿回去給你女朋友吃吧,我不要。」

女朋友?

季雲舒有點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敢情原來小姑娘一直以為他名花有主的呢。

「我沒有女朋友。」他說著眼睛非常認真的盯著我,又補充「從來都沒有。」

從來都…

不就是一次也沒有?

怎麽會這樣,一直以來都是我誤會了嗎?

他不像是在說謊,突然心情明朗起來了,我也不知不覺接過那袋草莓,走到前面,嘴角不自覺上揚。

再一拐彎便又走進了烈日陽光下,周圍沒有什麽樹,天光大亮。

我現在只記得一件事——他從來沒有過女朋友

7

我裝了一包紙在斜挎包裏,一切都準備好,再看看她們還在有條不紊的收拾,轉而去玩消滅星星。

又等了一會兒。

「你們什麽時候弄好啊?」我看著還在化妝的兩人,還有在打遊戲的王婷,有點焦急。

周思思:「別急,別急,馬上就好了。」

我們寢室幾乎每周都有團建的慣例,尤其現在剛解封,大家都憋壞了,自然要偶爾放浪形骸。

「那我先下去跑步了。」

我們學校有跑步的規定,等下回來肯定挺晚了,現在還是先跑完了為好。

「等等!幫我也跑一下唄,謝謝啦。」

三人幾乎一口同聲,紛紛把手機遞過來,唯有王婷悻悻看我一眼「檬檬,等我一會兒,我這盤馬上就打完了。」

「…」

十分鐘後,我承擔著整個寢室的重任,抱著四部手機,頂著正午的烈日跑步。

幾圈下來,因為是慢跑,並沒感覺累,就是很熱,而且從昨天晚上開始咽喉就一直有點痛,今天不出意料有點小感冒,頭開始有點痛。

最煩的是,一直流鼻涕。

今天下午五點是要降溫下雨的,檜陽的天氣變化多端,一天就是四季。又連著一個多月幹旱,這場雨勢肯定會很猛烈。

但因為現在還很熱,想著那個時候也差不多要回來了,我也沒打算帶外套。

我們出發的晚,吃完火鍋就已經下午兩點了,周思思從前幾天就一直在念叨想唱ktv,就遂了她的心願。

我就打算返程的時候再去買藥,因為還跟她們逛了會商場,最後拖到了日暮。

現在外面還在下暴雨,晝夜溫差很大,又刮著風,有股刺骨的涼意。我吸了下鼻子,因為流鼻涕的緣故,鼻頭發紅的厲害,也有些起皮,不過戴著口罩不用害怕被人看到。

出了商場,一陣刺骨的涼風襲來,我不由打了個哆嗦。我打算去附近藥店買藥,室友她們先去打車。

藥店這條街附近十字路口圍了很多人,好像是發生了車禍。穿著雨衣的警察持手電筒趕到現場拉起了警戒線,疏散人群,我望了一眼,地面上染著鮮艷的紅色,流淌著紅色雨水,昏暗的光下顯得更加靜謐。

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面,我莫名有點心悸,鉆進了藥店。

隨即救護車也火速趕到,擡出擔架,進行急救。微蹲在地上的男人穿著白大褂,衣擺都浸濕在地面的積水裏,動作連貫有條不紊,但黑色傘面遮擋下白皙的臉上也因為焦急冒出細小的冷汗。

再出來時,我手上拎著感冒藥,可能因為來自對陌生朋友的悲憫,又向案發現場望了一眼。

將近七點的天空已經灰暗,天暮相接,似暗似明的天空顯得氣氛更為壓抑,而視線的盡頭,是著長白褂的背影,剛好微躬身軀上了救護車,衣擺褲腳頭發都是濕的,為之撐傘的女護士也移開了傘跟著上去。

雖然夜幕模糊了臉部輪廓,但有些人,一個背影就能認出來。

我還想呆楞幾秒

「檬檬,你買好了嗎?」

然而王婷的聲音阻止了我這麽做,我回過頭,她小跑過來的,不等我回答就邊拉著我往回跑,邊焦急解釋著

「打滴的師傅打電話說這條路暫時不能通行了,我們現在得趕緊到鹽寧路上車。」

我也來不及悵然若失,就跟著她小跑起來。

誰也不知道,這個靜謐倉促的夜晚,有人也只敢匆忙地從少女的背影上略過眼神。

8

這天晚上,我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到半夜也沒有睡著。

想起傍晚,那道背影,我內心第一次蒙上了一種更深的距離感。救死扶傷的醫生和涉世未深的大學生,這種組合想想都很違和。

這時微信提示音響了,我懶洋洋摸過手機檢視,螢幕的燈光並不強烈,不偏不倚撒在少女的臉上。在時間線的不斷拉長中,少女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了驚訝懵懂,隨即睫毛撲朔個不停。

我盯著那欄訊息,心情久久未平靜,手楞在那不知道該回什麽。

螢幕上的是一句簡短的問候

-感冒呢?

那個時候他也看到我了。

我最後只回了一個「嗯」。

我有點緊張的拽著被角,心跳有些快,他這是在關心我嗎?

但短暫驚喜過後,是漫天的疑問。

他為什麽要這麽問?

伴隨著那一抹淡淡的猜想,我呼吸都跟著停滯下來,因為感冒本就有點鼻塞,現在感覺快要窒息了。

我趕緊搖頭,默默告訴自己不可能,但…好像只有這個解釋能說得通。

-他…應該對我是有點意思的吧?

-可是,為什麽呢?

我從腦中搜尋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對啊,沒有原因,所以那都是自我幻想罷了。

我陷在自我掙紮中,下一秒螢幕裏又彈出了訊息,「記得好好吃藥。」

我扣出「為什麽突然說這些啊?」幾個字,猶豫半天一直沒按下發送鍵。

這樣問,他會不會覺得我太自作多情了呢?或許他就是把我當作一個普通小妹妹,適當關照一下?畢竟當初認識他的時候我還只是個高三的小屁孩,而且還犯花癡的上前要聯系方式,在他印象中,我應該就像個小孩子吧?

他都這個年紀了,什麽優秀的人沒有碰到過?怎麽會喜歡我這種,幾乎不可能。

最後,我還是沒有發送。因為糾結,下唇被咬出了明顯的牙印。

畫面一轉,是深夜的值班室,做完手術後就已經十一點多了,自從案發現場回來,季雲舒就沒有一刻閑下來過。

他捏了下眉心,整個人顯得很困頓,等了半天,也沒收到回復,螢幕上方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

什麽話,需要糾結這麽久?

季雲舒大概猜到我在糾結什麽,因為確實挺唐突的,任誰暫時都不會相信,所以一直不敢太直接。但現在發現我這小腦袋挺會胡思亂想,他想,看來得加快進度?

真頭疼…

我並不知道季雲舒那邊的情況,反正兩邊情緒都不太高昂,各自糾結不同的事。

然後螢幕上又多了一條「晚安,好夢」

怕是不會好夢了。

第二天,周思思看到我的黑眼圈都驚呆了,「檬檬,昨天看你不是睡得挺早的嗎?怎麽黑眼圈還這麽重?」

「失眠。」

「啊?怎麽突然失眠了?」

王婷「每個人都會有段低落期嘛,別問那麽多了。」然後又轉向看我,「檬檬,收拾好了嗎?準備走了。」

我們和另外兩個室友不是一個專業的,一般都不會一起走。

「好了。」

因為我們的宿舍樓處於幾個教學區中間地段,所以一般都是步行的,關鍵還是因為搶不到共享小電驢。

這節公選課是在另一個校區上課,所以出了校門還得去附近的另外一個校區,大概要二十分鐘。

「檬檬,他是來找你的吧。」

走著走著,王婷突然擡起手指向一棵樹下的修長身影。

我順著看過去,第一反應是驚訝,他怎麽會在這?這個時間點不應該在上班嗎?醫生一般都挺忙的吧。

最近見他的頻率好像格外高,未免太巧了一點?

真會是找我嗎?

然後我後知後覺的看向王婷,有點震驚她怎麽會這樣覺得「不…」是吧

然而下一秒不遠處的人出聲「路檬」

還真是找我的?!

我再看過去,這才發現他手上拎著塑膠袋,裏面好像裝著許多種類的藥。

明明才九點多,為什麽太陽就這麽烈了呢?快要把人烤糊了…

他漸漸地走進,我有點緊張的扣帆布帶,眼神躲閃,「季——」

才發出一半的音,我突然發現我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直接念全名也不太好,後來索性沒說話了。

最後季雲舒把藥交給我,就趕緊離開了,他應該臨時抽空出來的。

因為都戴著口罩,這個時間段人流也不多,也沒太多人註意這邊,不然我是真得會腳趾扣地。

如果說昨天我還有點懷疑,現在我就算再傻也應該確信了,現在的我不再是單相思了。

我把塑膠袋放進包裏,有點羞澀得拽緊帆布袋「婷兒,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他漸漸的走進還 她笑了一下,很平淡的解釋「上次學生會解散的早,我去食堂看到你們出來了,還有上次藥店門口,我知道你在看他。」

我喜歡的舉動這麽明顯的嘛?

那他,肯定也早就看出來了吧,所以他是因為知道我喜歡他才施舍的一點喜歡給我,還是就只是因為喜歡呢?

我暫時不想想這些問題,我這個人有個毛病,總喜歡往不好的地方想問題。

「那你怎麽沒有問過我?」

「我也不是那種八卦的體質,你從來沒和我們說過這件事,所以…」她沒在說話,但也都說清楚了。

王婷是覺得我不想談起這件事,所以就沒問過。

確實,明明以為我和他的故事在高三畢業的暑假就已經翻頁了,誰也沒預料到,會再相遇。

那股淡淡的心酸隔了這麽多日月,絲毫沒有減半,還和那年的苦夏一模一樣。

雖然現在和他處於了一個很微妙相處階段,但天生敏感體質的我,心裏那抹煩燥完全不會褪去。

課上,我們都沒怎麽聽,我一直在和王婷講我和他的事,順便把我的一些想法也傾訴給她聽。才發現,說出來,確實會好受一點。

唯一知道我和他的事的人還有殷瓔,但是再重逢後,我也沒向她提起過,因為從一開始重逢,我就知道這只是上天賞賜的為數不多的巧合而已。

「你真傻」聽完我的話,王婷總結出三個字。

我有點委屈「啊?」一聲。

「他肯定喜歡你,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她這麽說,我雖然很開心,但「可他喜歡我什麽?」

「路檬」王婷突然認真起來,「你是不是因為名字裏有個檬字,就懵懵的,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路小系花。」

王婷見到我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女孩真好看,白白軟軟的一只,又瘦又高,看起來很高冷,但相處久了之後會發現其實很呆萌。

她接著乘勝追擊,輸出著,「還有,跟帥哥談戀愛怎麽都不虧,先談為敬,別想這麽多。」

我不由自主輕咬著筆桿「可是…」我不想只是談戀愛。

王婷立馬制止「可是,我相信我看到的,你知道嗎?他看向你的眼裏是有光的,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好吧…」

除非他親口告訴我,否則我是不會完全放下懷疑的。

「還有,你別總想為什麽,喜歡就是喜歡,哪有那麽多為什麽,這不就是個看顏的時代嘛,互相看對眼,不很正常。」

這解釋也說得通,如果他不好看,我也不會喜歡,可是,「好看的女生又不止我一個。」

「好看的男生也不止他一個,那你為什麽看上他?之前體院那大帥哥也沒見你心動。」

說到這個話題,其實「我自己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麽會心動」,有點惆悵。

王婷真得很適合當個情感專家,為我分析:「因為年齡,因為身份,因為距離給的朦朧感,所以吸引著你,只能說一切剛剛好。」

確實是這麽回事。

「所以,自信一點啊,路檬,你真得很好。」

9

我和季雲舒在一起了。

那天結束後,晚上我被他約出去見面,其實出去的時候我已經有種預感。

直到真正得到想要的答案的時候,其實更多的不是開心,而是放下,就像懸著已久的心突然松了的感覺。

其實答案早在心裏環繞了千千萬萬遍,只是缺少一個篤定罷了。

醫生挺忙的,一個月都見不到幾次面,一般見面也是晚上,大多數時候都只是煲電話。

「還沒問過你,為什麽會喜歡我啊?」

這是我一直都想知道的答案,即使在一起了,還是覺得不敢相信,畢竟他是自己曾經妄想的人。

季雲舒轉過頭,靜了幾秒,開口,他的嗓音和著微涼的夜晚很適配。

「跟你一樣。」

他想表達的是,你為什麽會喜歡我,我也是那樣。

我不太滿意這個回答,太籠統,又問:「那,多久呢?」

「也一樣。」

轉譯過來是,也跟你喜歡得一樣久。

不太可信,那不就是同時一見鐘情?我一直以為他是在我上大學後突然感興趣的。

我突然想到了王婷的一句話「他遠比你想象中要喜歡你。」

季雲舒點點我的鼻子:「又在胡思亂想啊?」

我有點不認賬,委屈道:「畢竟之前你在我心目中太遙不可及,我這樣不是很正常嘛。」

他又敲了下我的鼻子,一字一頓「不正常」,「我以前可能表現的不夠明顯,我從來都沒有遙不可及,那只是你幻想中的我,而現在的我在你身邊。我不太會說煽情的話,但我現在給你一個承諾吧。」說著他目光移向了月亮。

「什麽?」我仰著頭認真註視著他。

他視線也投過來,微低著頭,滿目的柔情不偏不倚盡數撒在我身上。

「只要月亮還在,我就在。」

10

談了也快一個多月了,我們沒有其他情侶那麽膩歪,因為我有點放不開,我們最親密的舉動也只是牽手,抱抱。

他也沒提過親親的事情,我能感覺他是因為照顧我的感受,我一般不太喜歡在外面做這些事。

宿舍樓下那些難舍難分的情侶,每次經過,作為旁觀者的我都有點犯尷尬。

季雲舒經常想著抽時間陪陪我,但其實我並不介意這些,其實不用經常見面的,偶爾距離感挺好的。

都說戀愛分時期,我感覺我們是跳過了熱戀期,直接到了平淡期,而我個人,占了一大部份原因。

殷瓔經常給我講她和謝桁一的事,我和她完全不同,他們恨不得天天膩在一起,永遠都不膩,我還挺羨慕的。

有時候我還會有點自卑,他會不會因為我性子太冷淡了就對我無趣了呢?

轉眼,就已經五月了,過不了多久就要到暑假,最讓我頭痛的是季雲舒的生日。

我不知道該送什麽禮物,不能送太廉價的,還要有心意,最後我還是選擇了領帶,省吃儉用還賠上了兼職賺的錢。

殷瓔稱之為「拴住他的心」

他的生日正好在我全部科目考完之後,為了慶祝生日開了間包廂,因為猜到會弄到很晚,我也沒打算回學校。

那個女生也在,後來季雲舒解釋過,她是何書望的女朋友,都已經訂婚了,不過以前她好像是有喜歡過他。

季雲舒的朋友不多,但他們都挺熱情的,怕我尷尬,都時不時帶上我幾句,季雲舒也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知道,他肯定提前打過招呼。

包廂裏的人幾乎都喝醉了,因為我在,季雲舒只是喝了個微醺。

生日聚會搞到十二點差不多都散了,出了「暮色」,何書望喝的爛醉如泥,靳楚紜拖著他,他看了眼跟在後面的我們,在我身上停留片刻,酒後說話不加遮掩起來「就知道,他會喜歡這一掛的。」

「少說點話。」季雲舒一個眼神殺過去。

醉鬼怎會懂,靳楚紜尷尬笑笑,「我先送他回去,拜拜。」說完她看了我一眼,以一種友好的姿態。

「拜拜。」我也舉起手回應。

最後就剩下我們兩個人面面相覷,現在學校也回不去了。

我打破沈默「要不,去你家?」

季雲舒想著就在附近酒店湊合一晚,「不能酒駕。」

喝醉了還記得遵守法規呢,中國好良民。

「我考了駕照的。」

他漂亮的桃花眼閃過疑惑,因為沾染醉意,有點欲色「你不是二月的嗎?」

「我是02年的,高三就成年了。」

幾分鐘後,車內,我剛坐上駕駛位,系好安全帶,季雲舒也鉆到了副駕駛。

車內本就空間封閉,突然周遭的空氣燥熱起來,季雲舒突然湊到我脖頸處呼氣。

我臉立馬騰的就紅了,平常牽手我都很害羞,更別說這麽…

他湊到我耳邊低語,呼出的氣息都是溫熱的,「可以親嗎?」

「…」

我大腦宕機了幾秒。

可以什麽?

可以,可以,可以嗎?

「嗯。」最後我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個字,我坐著可板正了,完全不敢動。

「別緊張,我輕一點。」

為什麽還要說話啊?只會更緊張…

下一秒,

他扳過我的腦袋,隨著呼吸的不斷貼近,唇上多了冰冰涼的觸感,全是他的味道。

明明說好輕一點的,結果氣氛燃到一發不可收拾,他的動作愈發急促,不分輕重起來。一直握在我手上的手也不知挪到了哪裏。

他的手與肌膚相觸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毛孔像被開啟,我睜大雙眼,條件反射往後縮了一下,其實我不太想被摸。但怕他不開心,畢竟這是他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我不想掃興。

他察覺到,把手伸出來,微擡起頭,輕撫過我泛潤色的唇,「不喜歡?」

我有點愧疚,心裏確實不太想,但「沒事,可以。」

但他也沒在到處亂摸,只是吻著,陷入這纏綿的吻裏,他偶爾會停下來讓我換氣。

直到這場戰火熄滅,車內的余溫仍然很高,尤其我發紅的臉絲毫沒有要褪去的跡象,可罪魁禍首卻面不改色。

「都是我們的味道呢。」

我隔了半晌沒說話,想到他剛才不溫柔的舉動,有點賭氣,輕「哼」。

番外1 男主獨白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站在大廳,慌亂又無助,我過去給她指了路。

帶她去動態心電室的時候,她眼裏明明看起來那麽渴望,卻還是說出來拒絕的話,不得不承認,我當時確實有點觸動。

很少碰到這樣的女孩子,就像一碰就會碎的瓷娃娃,敏感又乖巧。

她以拙劣的方式要微信的時候,以往這種情況我都會拒絕,當時我也打算那麽做。

但她突然又改口,眼裏的情緒極為豐富,是慌亂懊悔又失落。

我心口莫名顫了一下,最後我又鬼使神差給出了聯系方式。

或許從一開始看到她的第一眼,我應該就已經在冥冥之中動容了吧。

人就是這麽奇妙,有些人只一眼,就有種想繼續了解下去的欲望。

會不會太突然呢?

我也思考過這個問題,我覺得可能跟我的成長經歷也有關系。

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我從那時開始就變得比較沈靜,也更加留意身邊人的情緒,比如母親總是表面上看起來很要強,但其實總在夜裏偷偷的抹眼淚。

這樣,仿佛成了一個習慣,我能敏銳感知情緒,以至於身邊有好多人我都不喜歡,我覺得他們好吵鬧。

但看她第一眼時,就有種靈魂上的共鳴,可能說出來有點玄幻,但心動仿佛就是剎那間的事情,就像一句話「遇到她之後,我才相信了命中註定。」

最後一次見面是在母校,我那天是代表母校做防溺水演習的,沒想到她也是陳淑婷手下的學生。

最後耐不過內心,向陳淑婷打聽了幾句,以她的成績,應該可以去慶大,我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留在檜大。

可她也沒再找過我,我也沒再去想這件事,她的出現就像一陣風,風吹過了,在心裏留下一陣酥癢。

沒成想,幫何書望妹妹替班,竟然又遇到了她,她還是和第一次見到我時一樣,緊張的不行。

偷偷壓抑的情緒在見面的那一刻又漫上來了,那股酥癢開始慢慢放大。

最後我還是忍不住發了一句「兔子睡衣還挺可愛」其實我是想說「你真可愛」。

我覺得我該做些什麽…

番外2

剛開學的時候,周思思她們聊天突然聊到了高考成績。

「原來那個專業第一名是你啊,我當時沒註意看名字,沒想到我跟學霸一個寢室。」

「你為什麽沒報慶大啊?」

當時報誌願的時候,我腦海裏突然就閃到了他,就報了。

說出來可能不太可信,明明就只見過幾面的人。一瞬間的情緒是很難捉摸的,當時給自己昇華了一種莫名的信念,仿佛去了他曾經的大學就顯得靠近他一點,在那一刻格外強烈。

其實報完之後,我還是有點後悔的,但也沒那麽濃。

「檜大離家近一點,而且也很好啊。」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