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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命毒師】裏,為什麽老白越陷越深,而傑西卻沒有?

2014-11-06影視

今天看到一句評論 (來自微博 @數星星的彼得)

「一個人一旦撥雲見日在天地中看見自己,他可以為之死為之生。」

老白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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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是全劇最自私的一個人。

當然,我要說的不是那個劇集剛開始的他,而是一直埋藏在他潛意識內心深處那個真實的自己,大約從和pinkman在實驗室捕蒼蠅之後,他的顯意識與潛意識相遇了。


從開始到最後,老白心裏一直都有的一塊心病,就是自己輕易賣掉股份的公司成了市值百億的偉大企業,而這不僅僅是財富的問題——這個由他一手創辦的公司,成為了國家的驕傲,化學工業的領頭羊,贏得了數不清的社會贊譽——而老白自己,卻與這一切都毫無幹系了。再加上自己曾經的女朋友還成為了聯合創始人的老婆。


如果不是發現自己得了癌癥,老白的一生也許就這樣在中產階級平凡富余的生活中過下去了,他本來已經接受了這一切,接受過普普通通的生活。但癌癥讓他開始接觸制毒,一開始也確實是為了給家人留下足夠的資產,隨著自己的越陷越深,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沈迷於作惡的快感,也越來越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年輕時的往事根本無法釋懷,而是嵌入了他的血肉和靈魂裏讓他一生都耿耿於懷。


一個意氣風發的青年,在人生最有可能春風得意的時候發現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而且行走在生命的邊緣,老白突然醒悟到,這樣的機遇是once in a life time,永不可能再重頭了,這簡直是給老白這樣一個才華橫溢又野心十足的人心靈來了一次淪陷性的打擊,本來他才是那個升職加薪當上總經理出任CEO贏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的人。這件事是全劇最重要的隱形線索,他形塑了老白的個性,為之後要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埋下了伏筆。


回顧全劇,老白最受不了事情有兩種:一是自己的成果被他人頂替(或超越),一是被人背叛。還記得有多少次當DEA以為海森堡已經找到,或是釘選目標時老白內心的騷動嗎,還有那次致命的酒後失言,以及他對小粉在內其他人制毒的鄙視。而Skyler的出軌(背叛)簡直是完美地補全了推倒老白往黑暗深淵跌進谷底的最後一記暗箭——還記得老白躺在屋底,發現60萬不見了,Skyler站在地面上坦白是自己把錢給了前「情夫」ted時,老白那令人恐怖的笑聲嗎?這次「背叛」宣告了老白和Skyler家人關系的終結,為老白的徹底黑化形成了完美的閉環。


貫穿全劇的線索,不是家庭責任感,為了家庭可以犧牲一切,而是徹徹底底的復仇,老白向命運的復仇。劇集的片名就是全劇的主題,Breaking Bad,老白在制毒過程中一步步剝下自己的人性外殼,慢慢露出了自己嫉妒,不安,自私的內心。譯名「絕命毒師」我其實覺得不夠完美,它只強調了情節的跌宕起伏,不如「超越罪惡」來得貼切,但我還是覺得不夠黑暗。


在劇集的前半部,情節的跌宕和拉扯一直是圍繞著老白欲籌滿留給家人的錢而數次不得,打回原形重頭再來,而後半部份就逐漸演變成了老白有數次全身而退的機會,但他楞是不退。幾次行走在死亡的邊緣,陰差陽錯越陷越深,老白發現自己內心的不甘被壓抑得太久了,原來我的人生還有一個不解開就難以瞑目的心結——老子要證明自己能夠憑一己之力建立一個人人膜拜的牛逼商業帝國。而這個帝國,Vince Gilligan 想到了制毒實在是太完美了——它需要高超而精密如藝術般的化學技術,這是老白一生所愛。


於是他的自私變得可怕異常,看到最後一季的時候我簡直毛骨悚然,鬧心不已,如果我是Skyler,天天與一個深不可測的毒梟、殺人犯同床共枕,還要對所有人緘口,一定hold不住早就崩潰了。老白的自私可怕在,他已經視所有阻擋他向命運復仇的人為草芥,不管這人是路人甲,還是熟人,還是無辜的小孩,一切的一切,都成為了他復仇路上的道具和棋子。


其實老白與Gus非常相像,一樣的高智商,一樣的野心,一樣的自負,一樣有向命運復仇的動機,都是天生的優雅大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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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獲好多贊,感謝絕命毒師劇組,讓我們在欣賞精彩的故事情節時,對人性有了更多維度的思考,我明天來寫我對小粉的看法:)


--------------------我對小粉的看法------------------------------

Pinkman來自富有家庭,作為家中的長子,被父母寄予了厚望,本來是要被培養成完美富二代的,但是正如 @仙人掌棉花球 所說的,他天生就「慫」,天生不適合走主流價值觀好好少年的道路,其實Pinkman想象力很豐富,和Jane的那段對手戲看出她喜歡畫卡通,他畫的人物都是天馬行空的,但這些長處在他父母看來就是不務正業,因此他慢慢就和父母鬧崩了。於是他自暴自棄了,他的人生沒有目標,因此沈迷於毒品帶來的飄渺感覺;父母的嚴格讓他缺乏被愛感,因此他和badger,combo等人成為鐵哥們。如果不是遇到了老白,他的人生也就這麽一輩子混下去了。


Pinkman至始至終沒有想過去主動傷害別人,他寧可自己吃虧,頹廢外表下是敏感而善良的內心。也許是他童年的長時間缺愛,使得他特別關愛小孩,從開頭保護ATM機夫婦的孩子,到一腔熱血找利用小孩殺人的gus手下算賬,到Brook,再到最後的摩托車小孩。


老白制毒是為了籌錢和自我價值實作,Pinkman一開始也是為了錢,但在一起為gus工作迅速賺到許多錢,也看到了gus精心建築起來的販毒網絡中太多的黑暗面之後,Pinkman發現自己還是不知道自己生活的目標在哪裏——他其實並不需要太多錢,他沒有那麽大的野心,即使有了錢他也不知道要做什麽,他寧可在家裏沒日沒夜地開party,讓大家和他一起享用財富和歡樂,他不太知道怎麽和自己獨處,一個人很容易就空虛寂寞冷。


小粉就像一個永遠活在青春期裏找不到出口的迷失少年。


我看人物喜歡去回溯他們的出生背景和童年經歷= =

這劇裏每個人物都有說不完的心路歷程,Gale, Gus, Tio, Goodman, Mike, Skyler, Hank.....

不少展開都能出衍生劇,所以墻裂期待Vince Gilligan明年新劇 風騷律師 第一季 (豆瓣) 。


---------------------11月6日的補充------------------------------


關於「自私」

我覺得老白自私,是因為他在殺死gus之後,自己主導制毒的那段時間裏,將個人價值實作的野心,完全置於了家庭安危,法律道德,和他人的生命之上。最明顯的例證,就是500萬美金甲胺的buyout,500萬美金足以讓他金盆洗手,一家人幸福地過完下半輩子,但他選擇了自己做老大,因為他的心結不解開他不能安心地死去,他已經是亡命之徒。


我理解老白的心境,這麽才華橫溢的一個人,卻只能選擇制毒和犯罪的方式來完成個人價值實作,我覺得他的命運可敬,可悲,可嘆,令人唏噓。而在gus和老白們編織的巨大販毒網絡下面,又有 多少掙紮在社會邊緣、底層的人們,他們所過的生活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這點也讓我異常感慨。


我之前下判斷也確實狠了一點,事實上究竟是選擇向命運低頭寬護家人(甚至是不是要認為選擇安然結束就是「向命運低頭」),還是一意孤行走向黑暗,老白心中是不斷在拉扯和掙紮的,他對家人的紐帶也一直都沒有斷,只是在最後的大部份時間,自我選擇加上情勢所迫,讓後者超越了前者。


這也呼應了劇名的意思(我上面的轉譯不準確), @李金鵬 所答 「 ‘Breaking Bad’ 一詞來源於美國南方的一句諺語"Break Bad",主要用來描述那些誤入歧途的人在正與邪之間掙紮的行為及心情。」

參考連結: Breaking Bad 這個名字是什麽意思?

關於「中產階級平凡富余的生活」

這一點確實是我錯了,老白在制毒之前過得是非常憋屈和窩囊的生活,老婆懷孕,兒子殘疾,自己要在洗車房打工,又被查出得了癌癥,這些因素更加劇了老白對命運的不滿,促使他走向罪惡的頂峰。


關於Hank,Skyler和其他人

我們每個人都是在自己的視角下生活的,因此我們的行為動機也來源於我們每個人的自我視角。每個人也都是自私的,人性的善惡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有時隱時現的存在。

如果你是Hank,而不是這部劇的觀眾,你會不會把老白繩之以法?

如果你是Skyler,而不是這部劇的觀眾,你會在知道真相以後「義無反顧擼起袖管成為大哥的女人嗎」?(引自 @櫻桃毛毛子 )


關於劇集

這部劇集太精彩,帶給我太多思考,往往是邊看邊唏噓。

我愛這部劇,因為我覺得它不僅僅是對我講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更是把一個真實的社會圖景剖面,和一個個豐滿的人物形象擺在我面前,讓我感慨萬分。

看過的美劇不多,但【絕命毒師】和【廣告狂人】都是我心中的神劇(也都是AMC出品的),我覺得它們都是小說式的劇集,一方面有真實的社會圖景展現,不僅展示主流價值觀,更揭示社會邊緣;一方面關註個體心靈,一部影視作品,不能有畫外音旁白,也不能像小說有文字的心理描寫,卻能把人物的心理掙紮未曾言說就展現在觀眾眼前。

我同時也很羨慕美帝的影視產業環境,anti-hero式的主角,表達價值爭議的作品,都能夠得到主流文化的首肯。這一點, @趙晨亮 老師在 如何評價美劇【絕命毒師】? 中的評價我非常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