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宗門小師妹,和師兄青梅竹馬。
可有一天,一個女人卻跑來對我說,她才是這個世界的女主。
而我不過是個惡毒反派,終將被萬人唾棄。
可是她說這話的時候,師兄的蛇尾巴分明正撩撥著我的腳腕。
1
這已經是孟柔煙這個月第七次堵我了。
她說自己是這個世界的女主,讓我趕緊滾出宗門。
這套說辭我已經聽得煩不勝煩。
「既然你說大家都會愛上你,拋棄我這個惡毒女配,那你又為什麽三番兩次來堵我呢?」我反問道。
孟柔煙再一次說不出話來,臉憋得通紅。
我趁著她面露難堪的時候,迅速回了劍峰。
再不回去,可真的要出事了。
2
剛走進房間,就感到一陣寒冷。
黑暗中,一股滑膩冰涼的觸感從我身後傳來。
「師兄......」
我不敢亂動,喃喃道。
盡管聲音很小,但對方還是聽見了。
他輕笑一聲,聲音如同冰涼的泉水。
然後我的眼前出現了一條全身雪白的巨蛇。
它緩緩爬來,將我整個人纏繞住。
鱗片又變成繁瑣的服飾,最後整條蛇都化為人形。
人形的師兄依舊緊緊地用雙臂抱著我。
「寧兒,怎麽又回得這麽晚,我好想你。」
他語氣纏綿,仿佛我是個什麽拋妻棄子的負心漢。
還沒等我回答,他便幫我說了:「又是那個叫......」
「孟柔煙。」
「對,又是那個孟柔煙耽誤寧兒來見我的吧?」
我想說我只是回自己房間,不是他口中的來見他。
但何逾白一臉脆弱,仿佛我說句不是,他便會立馬暈倒過去。
然而下一秒,脆弱的師兄口中伸出分叉的蛇信。
他頂一張妖媚的臉道:「竟敢耽誤寧兒和我相處,不如我把她丟去蛇窟餵蛇吧。」
師兄的蛇信子從我臉上緩緩舔過,他似乎很是滿足。
我秉承著道心,正氣地說:「師兄不可,她是你師妹。」
何逾白楞了一下,然後摟著我的脖子輕笑。
「寧兒當真心善,不過我可只有你一個師妹。」
3
我的師兄是條蛇,整個宗門在孟柔煙來之前只有我知道。
孟柔煙知道,是因為她有所謂的劇本。
而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就是我從後山上撿回來的。
但何逾白是個變態這件事,孟柔煙或許尚未得知。
反正我是很清楚。
他為妖修,生來便有強大的妖力,修煉的速度也是人類比不上的。
故而我日日勤勤懇懇地修煉,確趕不上他的一點尾巴尖。
但是他的尾巴尖卻自己跑過來了。
從衣裙下,纏繞上我的小腿,並在上面不斷摩擦著。
我無奈停下手中的劍,道:「師兄......」
他還裝作無事發生,還說師妹練劍真好看。
於是我彎下腰,用手捏住他的尾巴尖,提了起來。
他面上染上紅暈,我以為他是被抓到了而害羞。
直到他開始輕喘,我才反應過來,連忙松手。
「師妹的手指若無骨,好生柔軟......」
他還在說著些我認為放浪的話。
我更是不敢看他,仿佛觸了什麽禁忌,慌忙跑回房間。
4
孟柔煙剛進宗門的時候,不過是個外門弟子。
後來被掌門看上,被收作關門弟子。
在拜師大會上,她公然說自己心儀劍峰大弟子何逾白已久,要開始追求他。
此番舉動可謂是驚人。
大家都說孟柔煙既有絕高的天賦,又有敢於追愛的性情。
「何師兄天資也高,和孟師妹真是天造地設的啊。」
他們全然忘了上一次拜師大會也是這麽說我和何逾白的。
但何逾白和誰般配,我絲毫不在意。
我堅信著修真界是靠實力說話的。
我的優秀不會是因為依附另外一個人。
5
孟柔煙總是來我和何逾白住的地方。
她時常帶來點心,說是為師兄親手做的。
何逾白表面上依舊維持一個溫柔君子的人設。
轉頭就把點心扔進了離劍峰百裏外的水溝裏。
但孟柔煙覺得何逾白既然收了她的點心,就是接受了她的心意。
所以隔天她就跑到劍峰上,歪頭對著何逾白撒嬌道:「何師兄好厲害啊,修煉也很快,我卻是笨笨的,總是領略不到練功的要點。」
她沒穿宗門服飾,而是一件鵝黃色的薄紗裙,一張清純的臉露出甜膩的表情。
而此刻何逾白心思壓根不在她的話上。
「這個顏色倒是不錯,寧兒肯定喜歡,一會就去找只黃色蛇妖,剝了它的皮給寧兒做衣服穿。」
「這個女人好煩啊,一會別吵到寧兒修煉了。」
於是他不再維持人設,撕下了溫和的面具,露出綠色詭異的瞳孔。
師兄對著還等著他回應的孟柔煙道:「滾,以後再踏進劍峰一步,我拔了你的舌頭。」
孟柔煙瞬間仿佛掉進了冰窟般,下一秒她就被何逾白直接趕出去了。
盡管已經離開他這麽遠,孟柔煙還止不住顫抖著身體。
6
太恐怖了……
孟柔煙心裏想著。
這些天所發生的一切,簡直和書中所寫的完全不一樣啊!
書中說何逾白是受了重傷的妖界少主,無意間掉到了劍峰。
身為妖的他為了隱瞞身份過的很艱辛。
但身份尊貴卻溫柔開朗的女主卻不嫌棄他,反而對他暗生情愫。
直接在自己的拜師大會上表示對他的喜愛。
然後在一次次追求中,何逾白也愛上了這個直率可愛的女孩子。
兩人一起共赴修真大道。
她明明就是按照書中來的……
怎麽會這樣……
沒事,他自小就被人欺淩,一開始對外人冷漠是很正常的。
她只需要保持現在的樣子就行了。
孟柔煙只能這樣安慰自己道。
7
這天,閉了十年的藏寶秘境開了。
秘境裏的寶物不算多珍貴,給修仙新人拿來鍛煉正合適。
掌門下令,各個峰都要有弟子參加。
孟柔煙作為掌門弟子,自然是要去的。
我避著孟柔煙,她卻不避著我,反倒遭旁人嫌隙。
「孟師妹好溫柔啊,那個雲寧也太不知好歹了,居然不理孟師妹。」
「她以為她是誰啊,裝得倒是一副厲害的樣子,到時候別進了秘境都回不來。」
宗門這段時間已經全部被孟柔煙打通了,全部圍著她。
孟柔煙嬌嬌地解釋:「你們別這樣說,許是雲寧師姐有些討厭我吧,畢竟我跟何師兄……」
見她這樣溫柔大方,善解人意,眾人對我更是厭惡。
「她哪能比得過孟師妹啊,現在怕是看見何師兄和孟師妹親近,嫉妒了吧。」
孟柔煙一臉嬌羞,又有些害怕我的樣子:「雲寧師姐…對不起啊,我跟何師兄沒什麽的…你別再對我這麽冷淡了…」
她擡頭,想看我失落難堪的表情。
誰知見我一身白衣,手背長劍,一臉的正氣凜然,仿佛寒冬中屹立不倒的松柏。
誒……?
她有些微楞。
我對她拂手行禮:「既然如此,便祝孟師妹和我師兄早日連理。」
她妝容精致的臉上仿佛有些破碎。
就在此時,秘境開了。
眾人於是不再多做纏結,組隊或獨自進入。
8
秘境之中除了各種寶藏機緣,還有妖獸。
我殺了個盡興,正準備再殺個雷霆狐便出去。
扭頭便看見孟柔煙一行人正往我這邊走。
「雲寧師姐好厲害啊,這麽兇猛的妖獸都能打敗。」她誇張地贊揚道。
「吼——」
就在此時,嘶吼聲從身後傳來。
是只幾丈高的雷霆狐,比我剛才殺的那只大了幾倍。
所有人撒腿就跑,我也毫不猶豫地轉身逃跑。
但由於我和孟柔煙一開始的位置靠前,現在反倒在一行人最後面。
「雲寧師姐,你為何要推我。」一道嬌聲響起。
孟柔煙往後一摔,雷霆狐的爪子劃下。
但是孟柔煙一點傷都沒有,因為一個她的小跟班沖了上去,為她擋下了一擊。
我見此馬上沖上去,與那雷霆狐撕鬥起來。
等我終於把它殺了擡頭時,卻看見先前逃跑的弟子們,現在正一臉憎惡地看著我。
9
宗門練武場上,我靈力被鎖,全身綁在石柱上。
「雲寧,你殘害同門,你可知罪?」
掌門在正上方一臉厲聲質問我。
周圍所有的宗門弟子都到場了,孟柔煙哭著坐在掌門旁邊,臉上滿是委屈。
「若不是有位師弟幫我擋著,煙兒怕是再見不到師尊和各位師兄妹了......」
眾人被她淒慘的神情打動,勢要為她討回公道。
我已經被人打了幾鞭,現在不過凡人肉體,早就沒了力氣。
原本打理柔順的頭發現在很是淩亂。
我想我現在一定很狼狽吧。
擡眼看向高台上的孟柔煙,她直勾勾地和我對視,臉上露出嘲諷和挑釁。
「我並未推她,是她自己往後退的,我再說一百遍還是如此。」
話音剛落,掌門就勃然大怒:「還敢狡辯,煙兒是哪裏惹了你,你竟然如此狠心。」
眾人也紛紛附和著:「是啊,就該把她趕出宗門,不然以後她還會害孟師姐的......」
我沈著頭默不作聲,往日親近有禮的宗門師兄妹們,此刻視我為仇人。
一個個恨不得直接沖上來捅我幾劍。
明明他們心疼的物件毫發無失真,我卻因與那雷霆狐搏鬥傷了筋骨。
見眾人為自己說得差不多了,孟柔煙語氣難忍又痛苦對掌門道:
「我想雲寧師姐只是一時糊塗,她定也不是有意的,大家不要再說她了......」
掌門一臉慈愛:「煙兒,你就是太心善了,既然你不忍心,就先把這賤人關入牢房裏吧。」
平日裏莊重沈穩的掌門,現在僅聽孟柔煙的一句話。
便認定我這個素日一心修煉的劍峰關門弟子為孽徒。
10
我雖然靈力被封,但牢房裏很安靜,以至於孟柔煙剛走進來我就知道了。
「現在你懂了嗎?」她笑得一臉陰郁。
「跟我爭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我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天道之女,所有人都會偏愛我,而你不過是一個活不過幾章的惡毒女配,無論是何逾白還是其他人,最後都會厭惡你,鄙視你。」
她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是怕了,又說道:「現在你自己離開宗門,只要保證以後不再出現在何逾白眼前,還能留下一條命。」
「你在害怕。」我平靜地說道。
她表情一凝,我繼續說:「你費盡心思想要討好何逾白,但是他根本絲毫不在意你,所以你就往我身上下手。」
她被我說中了,擡起手就要打我,但是手腕卻被人握住了。
「何,何師兄......」她驚呼出聲,轉而又變成一副嬌柔小白花的樣子。
「何師兄你不知道,雲寧師姐在秘境中把我推給妖獸,還嫉妒我和師兄親近......」
他冷笑了一聲:「我連你叫什麽都不知道,哪來的親近?」
「......上次師兄收了我親手做的點心。」
「你是說被我扔進山下那條臭水溝裏的那玩意?」
何逾白想起來是有此事。
我都佩服孟柔煙的職業素養了,現在依舊能保持著人設。
「好了好了,管你是誰,我是來找我的寧兒的。」
他說完,抱起我就往牢門處走。
能困住極品兇獸的鐵柱被他隨手一拉,暢通無阻。
我們走得急,以至於錯過了孟柔煙緊盯我們背影的表情。
11
剛出了牢房,我的眼前就換了一副陌生的光景。
他把我放在床上,替我塗著藥,塗完藥就抱著我哭。
「嗚嗚嗚寧兒......寧兒對不起,都怪我讓你被欺負了,那幾個賤人嗚嗚嗚......」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怕他下一秒就會哭暈。
連忙哄著:「別哭了,不是你的錯,你哭得我也想哭了。」
虧我多年勤勤懇懇修煉,對掌門及各位長老尊敬有加。
宗門師兄妹們友善和諧,最終抵不過孟柔煙一句謊言。
何逾白一聽,不哭了,只抱著我不肯撒手。
他下半身已經變為蛇形,膩歪地纏繞著我的身體。
「什麽天道之女......寧兒只會和我在一起......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原來何逾白也知道,他都知道。
想來也是,他比我聰明很多,又怎麽會不知呢。
那他該多難過啊,知道自己幼時所受的那些苦,不過是別人在話本上隨意的幾句筆墨。
「我好討厭她,除了寧兒,我討厭所有人,寧兒別不要我......」他聲音有些發顫。
他也很害怕吧。
怕自己受到天道控制,過著被人安排好的命運。
我伸手托住他脊梁下面的軀體,這部份已經化為蛇形,觸感冰涼滑膩。
若是人形,這裏就是他的臀部。
我托住後往自己身側按了按,自認為這個舉動像是在安撫委屈的孩童。
可他立即臉上潮紅,眼眸裏蒙上薄霧。
我想,我應當是哄好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