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从酒馆捡回个男人。
他长得芝兰玉树,自称是家族落魄不得已成了伶人。
小姐为他惹恼双亲,赎他贱籍,求最好的师傅,给他仕途铺路,
他却在高中后攀了公主,囚禁小姐取心头血。
攻入皇城那天,我刺死了气息奄奄的小姐,哭得疯魔。
再一睁眼,重回他进府那年。
这一世,深情是我,修罗是我。
1.
确定重生之后,我并不着急去前廊看热闹。
今天小姐领回来了个伶人,那张脸我上辈子早已恨烂。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拐去城郊的破屋里,把那伶人的庶妹捡回来。
暑气蒸得屋里弥漫着馊臭味,一人裹着破烂席子躺在地上,只露玉手。
扒开席子,是张瘦脱相也不失清丽的脸,只是气若游丝,衣不蔽体。
我卷了她,打马回了自己租的私宅。
又买了些滋补的药,出门挑了个籍户干净的小丫头,让她伺候着。
独自飘零的女子不做妓,便会像这般悄无声息地被凌辱死。
丢在荒地没人多看一眼。
只是这个女人却是我重要的棋子。
安顿好她,我又去集市买了包绿豆糕。
回到棠府时,灯笼高高亮起。
小姐的院子已经落了锁,我绕开护卫到了偏房小窗前,窗门猛地推开。
一双杏仁圆眼沾着水花雾蒙蒙地瞪着我。
「你还知道来!今天我受了好大委屈。」
这个人梦里寻回千百次,再见面,脑子又浮现她死在自己手上的最后一次。
「绿豆糕赔罪。」
把糕点供在窗台,对方挑挑拣拣,吃起来也鼓着腮帮子。
「师傅,你也在生我气吗?」
上一世,我自然也拿规矩、礼数训过她,她反而爱得更忠贞。
仿佛与世界为敌才足以证对那戏子的真心。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眼神,我真诚说道。
「小姐什么时候都没错。」
对方脸上的红晕一晃而过。
「那你见过景玉了吗?他真是一等一的男子,为了家族生计,心有取舍……」
小姐被迷得不行,更过分露骨的话也讲过给我听。
此时我只想亲吻她。
我的小姐是棠国公府唯一的嫡女,棠絮。
棠国公府世代骁勇善战,是京里数一数二的权贵。
如今的国公爷年岁已高,长子死于前几年的战乱,家无旁出,对仅剩的嫡女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小姐五岁开蒙,经史武术,是不让男儿的拔尖,自幼纵情肆意惯了,却忽的迷上了文弱书生。
今日路过花街,捡了在门口受罚的张景玉。
男子宽衣露背,白的皮被抽得血肉模糊,不吭一声,被小姐买下后也不多一个谢字。
小姐赞他松柏气节,鸿鹄之志。
但我再清楚不过,张景玉是个不择手段,冷血凉薄的烂人。
他明知小姐心意,却忽冷忽热,骗得小姐欺瞒父母,为他请了京城数一数二的书匠。
买了良家户籍,替他仕途铺路,等他高中状元,他却立马与公主成亲。
让全京城看棠家大小姐的笑话。
后来张景玉搅动朝堂,抄了棠家那日,在闹市他把小姐十指踩在泥地,骂棠家挤兑他张家,他才家道中落。
这些年的恩情更是在嘲弄他,他无时无刻不恶心。
我的小姐沦为阶下囚。
那时我只是个会武剑的师傅,去投了乱军,等破了皇城救出小姐那天,那天下着雨。
城里乱成一团,雨水是红的,小姐头发落了大半,皮瘦包骨,在街上仰头接天上的雨水喝。
状如颠妇。
看到我,她先笑后哭。
「俞骁,你从地府来接我啦。」
「求求你,救救我,我想死,快让我死。」
不久后,我如了她愿。
2.
棠絮是我见过最天真的小姑娘。
她八岁我便做她武剑师傅,如今已有六年。
小时候她长得是个糯米团子,全家宠溺,只我生性不爱笑,冷着脸。
她便过家家似的拿糕点哄我,见我只在课堂夸她,又改变策略认真学剑。
国公爷宠她,也严格要求她要有棠家人的样子。
可八岁的羊羔子哪能扛得起铁剑。
我便削了偏院的桃木给她做把佩剑,也求招财纳福。
小姐竟为此哭一场,说百年的小神仙竟因为她太弱被糟践了。
后来我发现,撞了桌子椅子,她要给器物揉揉,吃了鸡鸭鱼肉,也常常心怀感激。
她不是个爱舞刀弄枪的虎妞,却为了国公爷开心,我的日子好过,总把自己一双玉手练破皮。
几年前大公子战死,国公府气色萧条,她也怨自己不能为父母兄长分忧。
于是把喜欢的绫罗绸缎、话本吃食都偷偷藏起,佯装自己是个快意江湖的假小子。
这才让国公府有了点活人气息。
正如此,小姐才被张景玉吸引了吧,她以为他俩是同路人。
女人总在别人身上共情自己的遭遇,因此心比水软。
和上一世一样,小姐不吃不喝,向父母发难,执意要给张景玉入个良籍。
「爹娘,女儿从不任性,现下唯有此愿,你们也不能遂我吗?」
「你一个闺阁在室女,平日胡闹就算了,接济个花街伶人,让遍京城怎么看你,你如何议亲?」
「原来是爹爹怕女儿赖家里一辈子才不肯允。爹,你不了解景玉,他有治世之才。如今朝局不稳,真有那日,国公府境遇便翻天覆地,您何不培养个人呢?」
「你懂什么是治世之才?」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小姐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屋子里没了动静。
国公爷抱起女儿,老泪纵横。
小姐开蒙和大公子认的同个书匠,这句话便是两人学写的第一句话。
我在府上只是个下人,府上决定实在难以逆转。
那张景玉计谋得逞,笑着和小姐用餐,明明是小姐私厨的手艺,他倒一副自己宴请的做派。
小姐也觉得自己受了天大恩赏。
我把手上的剑武得更加凌厉。
若只到此,小姐充其量只算惜才,后面中秋宴的事,才让她彻底沦陷。
3.
中秋宴前,我去私宅见张景玉庶妹,她身体已无大碍。
只是人像个木偶,不爱活动。
烛光照亮了她半边脸,见我站到床边,她只昵了我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恐污了尊耳。」
「你不怕我又赶你出去?」
「既去那偏僻地救我,我于恩公自然有利可图。」
她和张景玉很像,出众的样貌,善于隐藏欲望的一双眼,只低低垂着,便楚楚可怜。
我拿手抚摸了她的侧脸,她脸上还挂着不屑,牙床却咬得死死。
我的手继续往下,她从床上跪了下来。
「奴婢伺候人得多,恩公要是喜欢,不妨先跟我说哪种样式,也好让您舒坦。」
一溜水的功夫,像是做了许久皮肉生意。
可惜我寻了医妇,知道她身上的伤是死命不从招来的。
「素轻,明日辰时一到你便起床,按照纸上的做,哪一项没做好,便少一顿饭,过了三项,我便会剜你一块肉。」
「素……轻?」
「无亲无故,无名无籍,你便是我的素轻。」
我微笑地看着她,她捏着拳头,要比之前有生机许多。
二日晚,伺候她的小姑娘向我汇报情况,她倒没偷懒。
素轻泡好了茶,规矩地站在一侧。
我把匕首摆在桌上,拿了空碗放在她头顶,那茶只闻了闻,便猛地泼在了她的脸上。
她正要发作,却见我推开了刀鞘,只好喘了几口大气,稳住身形。
茶水烫得她脸绯红。
在我玩味的神情中,她的眼睛也有了灵气,死死瞪着我。
张家是江南来的富户,庶女也是傲慢得意过的。
我查到户部陈家的在巷里堵她,想把那玩意塞进她嘴里,却被活活咬断了撬嘴的手。
一朝跌入泥潭,众叛亲离,倒没刮去骨气。
和她说了些要领,坐了一个时辰,我便去偏房睡了。
如此几日,我喝了她的第一碗茶。
「还以为恩公喝不来龙井。」
我看着她脸上被烫出了疱疹还嘴硬,又笑了。
「这药膏你一日三次用,四日后棠家中秋晚宴,有任务。」
「恩公还懂药理?」
「不算精通,但调点毒药听话散,不在话下。」
对方连忙藏了恨意。
中秋那日,伺候茶水的小姑娘忽然腹泻,急的发愁,我便推荐了素轻顶班。
棠家这场宴会是为了挽回张景玉带来的非议,做面子用的,排场大,来了不少王公贵族。
小姐这几日和张景玉感情升温,和我练剑不到几句便想让张景玉加入。
我也允了。
我向来对小姐的请求无所不应,等着她陷得更深,才能拔得彻底。
上一世,张景玉喝醉了酒,闯入小姐闺阁,与小姐共处一室一晚,虽然他俩确实没发生什么,国公府也把消息堵得密不透风,但小姐彻底动了心。
到了此生非他不嫁的地步,张景玉也许诺要发奋读书。
国公爷才半推半允了后面的事。
既然他是娶公主的命,那最好这场中秋宴你们便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