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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17娛樂

我在一檔美食節目上說男人就像菜系,要嘗遍每一種。

然後情史就被扒得一幹二盡。

我是真的嘗遍了每一種。

01

我是為工作而生的女演員。

出道前不講臟話、不談戀愛、保持身材、努力學習、精進技藝。

出道後認真演戲、拒絕行銷、遠離炒作,關閉社交賬號,和男同事保持距離,為每一個角色做好「田野調查」,保持演繹人的初心。

我是被業內導演普遍看好的新人,但由於曝光太少,沒有在網絡上斬獲太多關註。

但一次拍攝時,導演卻說我演的太死板,沒有感情,不夠生動。

編劇也說,沒有談過戀愛的人怎麽能把分手的情緒演好呢?

於是,為了體驗人物的七情六欲。

我開始瘋狂地和男人交往。

我把談戀愛當作即興演出,把男友當做合作同事,把他們不同的性格當作人物角色的參差,把他們莫名其妙的行為當做導演提出的表演題目。

有時對方突然親吻我,我怔了半秒,回過神來卻難以剖析剛才那一刻的心境。

於是我會說:「對不起,麻煩再一次。」

「啊?」

「想要就直說,什麽對不起再一次的。」

對方捧起我的臉就親。

我很不滿他的輕狂。

提醒他:「註意走位。」

02

在入行第十四年,我與三位一線女演員角逐亞洲最具含金量的影後獎項。

這次的提名讓我名聲大噪。

網友把我的家庭背景、成長經歷都扒了個底朝天,但沒有找到我的一點黑料。

因為這些年我不僅嚴格要求自己,還要求我的父母也必須跟我一樣恪守規矩,不能留下一點瑕疵。

只不過,之前為了還人情,我參加了一檔美食節目。

雖然只是低成本節目,我還是認真對待,在錄制之前飛遍各地,向名廚求學。

最後,在節目上,我能輕松做出川菜、粵菜、徽菜、豫菜幾種菜系。

當時中場休息,相熟的女嘉賓誇我做菜厲害,因為知道她剛經歷了男友出軌,我開玩笑地安慰了她兩句。

「男人就像菜系,要嘗遍每一種。」

「別只吃一口就噎死自己,知道嗎?」

那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懈怠,口出狂言。

竟在多年後我被提名影後之際,成為我的唯一一個黑點。

網友深扒我的感情經歷,發現越扒越有。

我交往過京圈低調隱秘的高幹子弟,交往過現今已被收監的香港黑幫太子,交往過已經息影的叔圈實力派影帝,還交往過海峽對岸的風流浪蕩子。

男人就像菜系。

從北至南,從東至西,我是真的嘗遍了每一種。

03

入行第一年,被導演狠批不會演戀愛中的女人。

於是,我有了初戀。

就是那個在親我時不註意走位的男人。

他從大學開始追求我,是我的追求者中最鍥而不舍的一位。

我以為他身上會有我欣賞的品質,但後來他偷拍我睡著的照片,發到一個奇怪的群聊。

和他在一個兩個月,我洋洋灑灑寫下戀愛角色的心理分析兩萬字。

最後和他提出分手。

他不同意。

不需要他的同意,我說分手就是分手。

後來他經常纏結我,說他還愛我,說想我想得快要死掉。

那就去死掉。

他用跳樓威脅我去見他,我沒去,然後他真的跳了。

成了植物人,要在床上躺一輩子。

他的父母沒有責怪我,因為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為愛跳樓,每次都是挑兩三樓的高度。有的女生心軟,他就不用跳,有的女生心狠,他跳下來也就是骨折躺上幾個月。

但這次遇上我,是他倒黴,腳滑了,腦袋著地。

他是我兩性關系的啟蒙老師,我為他的父母打了一筆慰問款,當作是學費。

04

那一次之後,我就意識到和情緒不穩定的生物戀愛很可能會造成我的麻煩。

所以從此每段戀愛結束,我都會去廟裏燒香拜佛。

請求各路神仙保佑。

保佑我的前男友們平安健康。

保佑他們都不要成為我的累贅。

我為他們許願,但從不為自己許願。

爸媽給我取名金憐,是希望我一帆風順,被世間萬物憐愛,可這麽多年,我並不乞求別人的憐愛或庇佑。

命由我作,福自己求。

05

其實我從不掩蓋自己的目的,我一開始就會說明我是為了體驗生活。

但他們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我是這樣敬業的女明星。

06

出道第三年,我仍是不溫不火的十八線女演員。這一年我被經濟人喻小姐簽下,她為了捧紅我煞費苦心,幫我拿到了最優質的資源。

她要我從前兩年孤芳自賞的怪圈裏跳出來,先演一部現偶,開啟大眾市場。

我乖乖答應。

是一部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古早偶像劇。

女主角無父無母、勤工儉學、吃盡苦頭。

跟我本人毫不相關。

於是我在開機半年前開始體驗生活,和爸媽斷聯,搬去老居民樓的出租屋,到奶茶店、火鍋店一坐就是一天,觀察兼職女大學生的工作狀態,最後實在沒忍住,自己去打了一個周的工。

拖著累到散架的身體回到家,不能和父母撒嬌抱怨,躺在床上還能聽見蟑螂默默從頭上爬過。

這才知道了這是個什麽樣的角色。

後面的劇情發展是女主角被高高在上的男主角刻意針對。

我於是去富人餐廳打工,佯裝笨手笨腳,把咖啡打倒在客人昂貴的襯衫上。

皇城根下的貴公子們,行事小心謹慎,不會計較一位服務員的過失,多數人擺擺手就走了。

只有一個暴發戶穿著、神情囂張的黃毛氣得擡手就要收拾我。

下一秒被餐廳經理攔住,經理倒也不是為了維護我,只是朝黃毛指了指身後。

「這是周先生要保的人,您要是算了吧,」

07

「我看過你的電影,你怎麽轉行來做侍應生了?」這是周漸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因為要拍一個灰姑娘的角色。」

我打量著周漸的臉,他斯文、帥氣,與富二代男主角的形象氣質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體驗生活來了?」

「嗯,謝謝你剛才幫我,」我揚起微笑,擡眼看他,「可不可以做我的男朋友?」

周漸拒絕了我,大概覺得我是個神經病。

我於是轉身就去尋找下一位目標。

到深夜裏下班時,他卻已經等在火鍋店門口。

他無奈地看著我:「你這生活,也體驗得太深刻了。」

他載我去一間隱蔽的飯店,裏面一位食客都沒有。廚師把菜端上桌,一口下去,我就知道,這位其貌不揚的大叔不會是普通廚師。

周漸忽然擡手抹掉我嘴角的一點鮮奶油。

我擡眼對上他的雙眼,在這一瞬間交換到他的心意。

「我記得灰姑娘不需要主動告白。」

「小演員,你應該體驗的是被告白的滋味兒。」

他低下頭來親吻我,我沒有拒絕。

我的心在瘋狂跳動,因為我體會到了女主角在生活的潲水桶裏拼死掙紮,終於鉆進錢眼兒裏的感覺了,

飯後,周漸送我回到我的出租屋,正巧看見一只老鼠懶懶走過。

盡管他本性謙遜有禮,已經在盡力隱忍了,但我還是能看出他的不自在。

我提醒他:「你現在就可以買一棟別墅強迫我住進去了。」

這是電視劇裏男主角做的事。

周漸驚訝地好像聽到了天大笑話。

「你知不知道我幹的就是打地主的活兒?」

08

周漸帶著我和我的行李箱一起回到他的公寓。

這裏顯然不是他真正的家,我覺得很失望。

「我自己家也這麽大啊,一點驚喜都沒有。」

他氣得又拽著我和我的行李箱,連夜憤怒驅車三十公裏,沖進郊外的一處莊園。

剛下車,整座莊園瞬間亮燈,像一扇躍起的金色翅膀。

周漸拎著我的行李箱進門:「一會兒我把地址寫給你,以後拍完戲就讓你的司機送你來這兒,別去跟老鼠睡一塊兒了,聽到沒?」

好好好——我終於有場地練習女主在男主給她買的小別墅裏打滾兒的那場戲了。

和周漸在一起的第三個月,劇目燒香拜神,正式開機。

我離開北京,要前往南方的影視城拍戲。

周漸沒有送我,只是氣定神閑地坐在沙發上聽新聞,擡頭看我一眼:「小演員,又要去愛別人了?」

「嗯。」

「等你回來愛我。」

「好。」

09

在前期拍攝打工、被冤枉、受欺負的戲份時,導演誇我把人物心理表現得爐火純青。

後來要開始拍和男主角的戲份了,我有點兒找不到狀態——

於是我又請了個假回北京,回到周漸的身邊。

他依舊沒有來接機,只是在家中等我。我剛洗完澡,他就一把將我抱起扔到床上。

細細密密的親吻落到肌膚上,我低聲說:「今天趕飛機很累。」

「是嗎?我忍很久,也很辛苦。」

「不如你隨便找個視協把我塞進去,我就沒這麽累了。」

他無語了,停下親吻,臉頰埋在我頸窩中失笑不已。

「你知不知道,敢搞特權階層做的事,是要被拆家的。」

好吧,他顯然不是戲中男主角那種能為所欲為的身份。

我又問:「你不需要聯姻什麽的嗎?」

「……又要搗鼓什麽情節?」

「過兩天要拍男主角聯姻,我被迫和他分手。」

他擡手掐住我的臉:「那我明天讓家裏的阿姨穿上我媽的衣服,來把你罵一頓。」

「好啊。」

話是這麽說,可直至我們分開,我都沒有見到過周漸的任何一位親人、同事、朋友,他的神秘身份,從始至終都隱藏得很好。

我想,我在他面前說的那些聯姻的情節,聽起來像笑話。

也許他的背景,強悍到根本不需要用一樁小小的婚姻來鞏固。

10

我的戲份正式殺青的第二周,也是我和周漸斷聯的第二周。

他太忙了,只要我不聯系他,他就沒有時間聯系我。

喻小姐開始和公司商量給我安排新劇,我即將開始下一次的角色探索,於是我再次前往他的莊園,和他做最後道別。

我上樓收拾行李,周漸在客廳看檔,沒有理我。

等我下樓,拉著行李箱要走時,他擡頭又看我一眼;「又要去愛別人了?」

「嗯。」

他沒有像往常那樣說出那句話。

是我主動說:「但這次不會再回來愛你。」

他手中翻閱檔的動作頓住了半秒。

僅僅是那半秒,又恢復如常,他應聲道:「知道了。」

他太忙了,他的工作都是正經事,沒有閑情挽留我,也分不出心來再談什麽男女情愛。

我拎著為數不多的幾件衣服,轉身走向玄關處。

他忽然喊住我:「金憐。」

這次不是再用戲謔又愛護的語氣叫我「小演員」。

「過幾年你們界內會有大整頓,你要腳踏實地。」

他常說的,一茬接著一茬幹,一張藍圖繪到底,有道理,我就會記得。

「我知道。周漸,你也要……記得吃飯。」

我沖他笑笑,推開門離開了。上車前我又回頭看了一眼,黑夜中的金色建築依舊熠熠生輝。

這座莊園很漂亮。

我也要擁有自己的那一座。

11

我到廟裏為周漸燒了一炷香,他肯定是不贊成這麽做的。

但這是我個人的慣例。

願佛祖保佑他青雲有路,仕途坦蕩。

我離開寺廟,在長梯上與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相撞,樓梯狹窄,我側著身子讓路。

擦身而過的瞬間,我看見他帽檐下的眼睛,發狠鋒利,戾氣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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