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沈祁在等他的沈太太。
從朝華似夢到青絲如雪。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沈太太,曾經的舞台天後。
早已被埋葬在了……那片腐爛泥濘的墓穴裏……
沒人可憐他。
因為,所有人都記得那場轟動全網的背叛與葬儀!
三十歲生日前天。
季心瀾走進一家蛋糕店,選了一個自己最喜歡的草瀾蛋糕。
夜深,街上仍車水馬龍,喧鬧繁華。
季心瀾戴著墨鏡口罩地穿梭於其間,沒人認出這就是網絡上腥風皿雨的主角。
人潮洶湧。
她踽踽獨行。
兜兜轉轉,她走到一棟破舊的居民小區。
這是她和沈祁最早居住的地方。
也是沈祁與她許下,三十歲這年一定把她娶回家的地方。
但現在,這裏是沈祁答應,陪她過最後一次生日的地方。
她掏出一把生銹的舊鑰匙,開啟了其中一扇門。
裏面布滿了灰塵,家具都被自布罩著,昭示著久未有人到訪的痕跡。
她將蛋糕放進冰箱,又獨自將整個房子打掃幹凈。
就像是,他們從未離開。
從天黑等到天亮,又從天亮等到天黑。
等到晚上十一點半,離她的三十歲生日只剩半小時。
沈祁仍然未出現。
季心瀾將蛋糕開啟,點燃蛋糕上的蠟燭。
她撥通了沈祁的電話。
電話那頭響了許久,無人接聽。
她苦澀一笑:「原本還想聽你說最後一聲生日快樂!」
她環住自己將頭埋進膝間,聲音帶上哭腔:「阿祁,你又失約了。」
從搬出了這個房子後,沈祁似乎總是失約。
一次,兩次,三次……
直到她習以為常,再也數不清。
她終於不得不承認,那個曾視她為珍寶的人,如今真的不愛她了。
過了不知多久,季心瀾擡起頭。
她雙手合十,許下心願。
「希望下輩子的季心瀾,能夠過得快樂!」
她睜開眼睛吹滅蠟燭。
下一瞬,她起身向天台走去……
——
星城。
綜藝節目【周六天天見】錄制現場。
歌壇天後季心瀾拿著話筒,看向對面面容俊美的男人問:「沈老師,有想過什麽時候結婚嗎?」
在一片起哄聲中,她心臟倏地有些急促起來。
卻聽沈祁淡然開口:「沒想過,一個人久了,還是更喜歡自由。」
季心瀾呼吸一窒。
意識到在鏡頭前,又很快撐起一個明媚的笑。
她和身為影帝的沈祁已經秘密戀愛十年。
在這次節目錄制之前,兩人更是因為工作繁忙有近一個月未見。
她只是想問問他,有沒有想給這十年一個交代,可答案卻像把刀戳進她心口。
尖銳的疼痛劃過季心瀾心臟,但無人看得出來。
在這紛亂復雜的娛樂圈,藝人們學會的第一課就是表情管理,謹言慎行。
偏生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另一個嘉賓,頂流江衡脫口吐槽:「畢竟季老師也快三十了,年紀大了果然整天滿腦子就是些結婚生子之類的想法。」
江衡年紀小背景強,本人條件更是得天獨厚,一進圈便爆紅。
整個人主打就是一個直言不諱,桀驁不馴。
眾人面面相覷,場面一時尷尬無比。
唯獨季心瀾笑意盈盈:「小江老師這話偏頗了,新時代女性就不能事業愛情兩手抓嗎?我本職工作做得其實也還不錯哦。」
「下周我的巡回演唱首場就在星城開唱,在場的朋友們要是有時間,邀請大家賞臉。」
主持人蔡同書從季心瀾剛出道便認識她,見她自如拉回話題,露出感慨又欣慰地笑。
「心瀾快三年沒開演唱會了吧?這次門票秒售罄我還愁呢,這下感情好!」
他說完抱了抱季心瀾:「歡迎回來。」
季心瀾心臟霎時又澀又酸。
這幾年,她幾乎半結束歌壇,這次復出,她沒有一刻不忐忑。
她眼角微紅說了句:「謝謝。」
節目繼續,她余光看向沈祁。
卻見他只是垂眸在跟身旁的人說著什麽,似乎對她的事毫無所動。
節目錄制結束後,季心瀾發了一條微博。
【我回來了,感恩所有一直支持我,等待我的人,讓我們與「舊夢」重逢!】
【舊夢】是季心瀾這次演唱會的主題。
網上登時一片熱議。
「季心瀾居然真的回歸了!我還以為她是要退圈結婚了?」
「不是說她圈外男友是個金融大佬?」
「是嫁入豪門失敗才想著復出撈金吧?」
季心瀾看著亂七八糟的訊息,只能苦笑。
一天行程結束,回到家,正好晚上十點。
季心瀾開啟手機錄制電台。
她每天會在微博讀一份粉絲來信,並對內容做出回應。
時間不長,但從出道開始,無論她在哪裏,從未斷過。
從小透明走到一線女歌手,再到現在所謂過氣天後,季心瀾從來沒忘記初心。
她開啟影片,露出元氣滿滿的甜美笑容,讓看見的人忍不住跟她一起笑起來。
「大家過得怎麽樣?今天要念的是一位從我出道就支持我的粉絲來信……」
錄完電台,她正刷著粉絲評論。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
季心瀾望向來人。
沈祁在她身邊坐下,緊抿的唇線看起來有些冷漠。
而他開口便是問:「今天的藥吃了嗎?」
季心瀾一楞,回神後露出一抹苦笑。
所以沈祁是以為她今天沒吃藥,才沒控制好情緒問他那個問題?
季心瀾微吸一口氣,壓下心臟上翻湧的疼痛,微笑道:「吃了。」
只有少數人知道,季心瀾這兩年淡圈是因為患上了抑郁癥。
她轉移話題,含著期待:「你這次能在家呆幾天?」
沈祁一頓,卻是道:「電影還沒拍完,我只是回來拿點東西。」
季心瀾眼神一黯。
想找找話再說點什麽,手機刺耳的鈴聲乍響。
接起一聽。
經紀人急促聲音傳來:「阿瀾,出事了!」
點開經紀人發來的連結,就見熱搜第一赫然是——
【季心瀾多年男友身份曝光!】
第2章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之前季心瀾與沈祁吃飯時的照片。
照片上季心瀾的樣子十分清晰,而沈祁則只有一個看不分明的的側影。
評論裏都在催狗仔快點放出男方正面照。
季心瀾還沒回神,就見沈祁拿出手機便開始打電話。
他神色無比冷冽:「熱搜撤掉,再讓那狗仔把底片銷毀!」
他很快便將這事處理完。
沒再等季心瀾說什麽,他起身收拾了兩件衣服便幹脆離開。
屋子又安靜下來。
季心瀾心裏空落落的。
她不敢說有那麽一刻,她是真的想問沈祁能不能直接公開……
又點開照片看了幾眼,季心瀾卻是看出了問題。
心底倏然沈下去。
看穿著打扮,那天她跟沈祁明明是私人行程,唯一見過的人只有姐姐季歆荷。
季心瀾立刻撥通一個電話,質問道:「姐,那照片是不是你爆出去的?」
季歆荷語氣理所當然:「對,怎麽了!誰讓你不肯投資我,我不就只能自己想辦法賺點小錢!」
季心瀾心口一緊,百般話語化為一句:「姐,我說了那個理財產品是騙人的……」
——嘟!
季歆荷直接掛了電話。
季心瀾指尖發涼。
她閉了閉眼,拿出藥又吃了幾顆。
一周後,季心瀾首場演唱會到來。
巨大場館的中心,燈光暗下去,周邊漸漸起了白霧。
下一瞬,一道追光打在舞台中央,極具穿透力的高音響在每個人心中。
季心瀾一身紅裙從升降台出現,如美神降臨。
台下的粉絲瘋狂的尖叫起來。
時隔三年,王者再臨。
前排的VIP區,許多明星都在。
沈祁,江衡,蔡同書……
季心瀾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所有想說的話都在她的歌裏。
每一首歌,都仿似在燃燒她的生命。
感性的蔡同書眼眶通紅。
就連江衡也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變得認真起來。
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隨著季心瀾的一舉一動而被牽引。
舞台妖精季心瀾,從來就不是一句妄言。
三個小時的演唱會,季心瀾像是給所有人織造了一場華麗絢爛的夢。
然而一到後台,季心瀾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眾人亂作一團:「快!給季老師上氧氣機……」
突發事件讓本來想探望季心瀾的眾明星們,只能先行離去。
半小時後。
休息室裏,季心瀾一個人蜷縮在沙發角落。
房間門被人推開。
季心瀾努力睜開眼看去,是抱著一束花的沈祁。
不想讓他擔心,她連忙起身,虛弱一笑:「沒事的,我就是太累,休息一會兒就好。」
沈祁走進後將花遞給她。
「祝賀你,演唱會很成功,
季心瀾笑了,去牽他的手:「上台的時候我好緊張,怕唱錯音,怕大家覺得我沒有之前好……」
沈祁聽著,不置一詞。
也不知聽進去多少。
季心瀾意識到了,笑一僵:「等下我們去一起去吃飯,定了你最喜歡的蟹肉豆腐……」
沈祁淡淡打斷:「慶功會我就不去了,還有工作,你照顧好自己。」
沈祁來了又去,快地幾乎像季心瀾的幻想。
她看著那挺拔背影,心臟開始抽痛起來。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總是這樣來去匆忙。
明明當年的每一場演唱會結束,他總是第一個上來緊緊抱住自己。
空曠的休息室裏,從未有過的孤單冰冷席卷了全身。
季心瀾環抱著自己,指節用力到發白。
……
【季心瀾演唱會】的詞條連著上了七八個熱搜。
當晚,季心瀾接到了一年未見的母親打來的電話。
「瀾瀾,你演唱會辦得不錯,那就是又有錢了?快給媽媽轉點,媽媽在澳島快連飯都吃不起了……」
季心瀾聽見對面嘈雜的聲音,夾著下註,開牌等字眼。
「你又在賭場?」
不等季母回答,季心瀾垂下眼眸,聲音微涼:「我說過,你不戒賭,我不會再給你錢。」
說完她徑直掛了電話,又將號碼拉黑。
演唱會結束後,有三天休息時間。
季心瀾帶著親手做的點心坐上了飛往橫店的飛機。
到達劇組時,沈祁還在拍攝。
季心瀾來得低調,戴著帽子口罩,在一旁安靜等著。
直到導演一聲‘卡’傳來,她剛想上前,卻有一個身影比她更快奔到沈祁身邊。
是這部劇的女主郭蕓瀾。
郭蕓瀾將手上的杯子遞給沈祁:「剛送過來的冰咖啡,這鬼天氣熱死了!」
而沈祁的助理小吳則笑道:「嫂子,你怎麽還搶我這助理的活啊?」
第3章
周圍的人也隨之起哄起來。
嫂子?!
季心瀾心臟驟縮,腳步定在原地。
她看著沈祁自然地擡起手為郭蕓瀾擋住陽光,而郭蕓瀾則擡手給他擦了下汗,又拿著自己的小風扇對著他吹。
旁邊有人調侃:「還拍什麽戲,我們直接拍紀錄片得了,這不比劇甜。」
一片歡聲笑語中。
接季心瀾來劇組的副導演,尷尬無比的看著搖搖欲墜的季心瀾。
此刻恨不得找個洞鉆進去:「季姐,這都是玩笑……」
「我知道。」
季心瀾擡手又壓了壓自己的帽子,朝他擺擺手,悄無聲息轉身離去。
走出片場,季心瀾才終於感覺不那麽窒息。
手上的點心盒子搖搖晃晃,她擡手,徑直扔進了垃圾桶。
季心瀾一個人回到家。
偌大的客廳空空蕩蕩,沈寂的空氣悶得人心裏發慌。
沙發邊上,擺著她跟沈祁的合照。
兩人抱在一起,笑意比烈陽還璀祁。
她躺著沙發上,一遍又一遍翻看著她跟沈祁以前發的資訊。
「寶貝今天吃了什麽?」
「今天穿了什麽,我也要挑同色系!」
「在幹什麽?有沒有想我?」
……
每天都是一樣瑣碎重復的話,可兩人卻樂此不疲。
季心瀾從天亮看到天黑。
手機裏的對話從一天幾百條到後來變成幾條。
最後……變成幾天一條。
「我在忙,早點休息。」
沈祁的最後一條資訊是五天前發的。
那天,季心瀾接到母親的電話,她失眠一整夜,發資訊給沈祁問他在幹什麽,卻只得到這樣一句。
季心瀾眼角清淚滑過,心又無法控制的疼起來。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
屋裏的安靜讓季心瀾心臟突突的跳,她將頭埋進沙發,呢喃著:「我很好,我沒有病……」
不知多久,開門的聲音驟然響起,季心瀾恍惚擡起頭,眼角還帶著紅痕。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來人:「阿祁……你怎麽回來了?」
沈祁開啟燈,看著沙發上的人,語氣不明:「聽說你去了劇組?」
季心瀾一頓,明明她什麽錯都沒有,卻莫名有些無措:「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沈祁看著她瑟縮的樣子,心口湧上一股煩亂。
「之後不要去了。」
他直接命令,又補充了一句:「電影很快就拍完了。」
季心瀾一怔,半響才垂下眼眸,啞聲答:「好。」
她起身,不想再糾結這件事:「我去幫你放水洗澡。」
衛生間裏,季心瀾看著自己泛紅的眼角,深深吸了一口氣。
待了好一會兒,她才走出浴室。
「水放好了,你……」
話未說完,她卻看見沈祁冷沈著一張臉轉過身。
開口就是冷得像冰的質問:「為什麽要騙我?」
季心瀾不解。
下一瞬卻見她隨身攜帶的藥瓶不知何時被沈祁開啟了蓋子。
季心瀾僵立在原地。
她看著沈祁將那寫著‘帕羅西汀’的藥瓶擡高,手腕翻轉。
瓶中的藥倏然落在茶幾上,又一顆顆滾落到地上。
每一顆上面都寫著——‘綜合維生素片’。
沈祁聲音譏誚似刀:「騙我得抑郁癥很好玩?」
第4章
「你就不該當歌手,該去當演員才對!」沈祁看著季心瀾慘白的臉色,卻絲毫沒有憐憫之情。
語氣甚至越發譏諷:「裝也裝得像一點,吃維生素是看不起誰?」
他說著把瓶子一扔。
「咚」的一聲響。
仿似一把鐵錘,重重捶打在季心瀾心上。
「我……我之前真的有在吃藥,藥吃完了……」
季心瀾有些呼吸困難,連話都說不順暢,像個語無倫次的孩子。
「我最近,最近演唱會,我想用更好的轉態去面對歌迷……」
她無意識地扒拉自己的頭發。
病情嚴重的時候,她幾乎一天要吃七八種藥,而且那些藥會讓她總是想睡覺,註意力不集中……
她只是太痛苦了,所以才一念之間換了藥……
沈祁眼眸沈沈地盯著季心瀾看了半晌,卻是一言不發拿過外套就要往外走。
季心瀾拉住他,眼裏滿是哀求:「阿祁,別走!」
沈祁看她。
那張蒼白的臉色掛了淚痕,神情小心翼翼而卑微脆弱。
沈祁閉了閉眼,還是抽出手,開啟門往外走去。
門重重關上!
季心瀾軟倒在地上,無法控制地渾身發抖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門鈴聲再次響起。
季心瀾眼睛又亮起來,跌跌撞撞地跑過去開門。
開啟門,看見的卻是沈祁的助理小吳。
小吳將手上的東西遞給她:「季姐,這是祁哥讓我送過來的藥……他讓您,別再這麽任性了。」
小吳走後,季心瀾看著那藥,突然開啟瓶蓋,一顆一顆往嘴裏塞。
和著眼淚。
她將那藥咽下。
……
演唱會一場接一場。
最後一場在京市收官。
演唱會開始前,季心瀾被突然出現的季母攔住。
季母拉著季心瀾的手哀求道:「瀾瀾,你救救媽媽吧!那些人說再還不上錢就砍了我的手。」
「你幫媽媽這一次,我發誓再也不賭了!」
季心瀾心口一縮,眼眸閉了閉又睜開,最終還是抽出手。
「我入行那一年,你欠了八百萬,我沒日沒夜拼命賺錢為你還了,你卻第二天就去了澳島。」
「我事業最好那一年,你欠了幾千萬後不知所蹤,那些人天天堵在我公司拉橫幅潑油漆,我還是給你還了。」
「你呢,轉頭就出現在賭場,說你女兒是大明星有的是錢,因為這件事,合作商覺得我形象不好跟我解約,公司也將我雪藏……」
季心瀾壓住喉中的哽咽。
「媽,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
話落,啪——!
一耳光突地抽在季心瀾臉上。
季母原本可憐的神色瞬間扭曲。
她一邊拿包打季心瀾,一邊破口大罵。
「紅了連親媽都不認了是嗎?要不是我把你養大,你不知道在哪裏端盤子打工,能成這麽體面光鮮的大明星!」
季心瀾擡手擋著,手臂被那包上尖利的飾物劃傷。
然而身上的痛絲毫不及心中傳來的痛。
季心瀾保鏢連忙上來將兩人拉開。
季母只得忿忿住手,走前對季心瀾咒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一定會遭報應的!我詛咒你早晚死無全屍!」
母親對女兒的狠毒詛咒讓在場人都不寒而栗。
經紀人安森神色擔憂,欲言又止:「阿瀾,演唱會馬上開始……」
季心瀾攥緊手,扯出一抹笑:「我沒事,開始做妝發吧,我想有個完美收場。」
演唱會如期舉行,巨大的場館沸騰了兩個多小時。
中場休息時,季心瀾看著滿場的歌迷,突然有種沖動。
她拿起話筒:「今天是舊夢演唱會的最後一場。」
「舊夢結束代表著一切過去,不管好的,還是壞的,都可以重新開始。」
「在這樣重要的時刻,我想跟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分享。」
這是打算在最後一場演唱會上官宣?!
場下海祁般的歡呼變成一片喧鬧,又隨著大熒幕上季心瀾打電話的動作逐漸止住。
偌大的場館只有季心瀾手機中的嘟聲傳來。
萬眾矚目中,那電話響了許久。
直到變成忙音都沒人接通。
季心瀾的眼眶紅了。
她握著話筒,有些無措。
「阿瀾,你還有我們!」
突然有粉絲的聲音響起。
「阿瀾,阿瀾,阿瀾……」
整個場館裏響起粉絲整齊而又巨大的呼喊聲。
季心瀾又笑起來。
「我總是在電台安慰大家,其實我自己也不擅長處理感情,很想和一個人牽手一直走下去,但是卻沒辦法控制一個人愛不愛我。」
「既然如此,我們只能……好好愛自己。」
「最後一首歌,送給你們。」
「說不清命運走失的下落,凝望也無能為力……」沙啞的歌聲響起,伴隨著升降台越升越高。
最後一句結束,季心瀾睜開眼。
明明是四周都坐滿了人,她卻覺得自己像是無垠大海中的一葉扁舟。
她與世界籠著一層霧,隔著一層難言的隔膜。
她閉上眼,從升降台上邁出一步。
全場的歡呼霎時變成尖叫。
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季心瀾從高處墜落。
第5章
季心瀾在演唱會上的事故引起了軒然大波。
「阿瀾演唱會墜落,半身不遂,還能繼續演藝事業嗎?」
「因為情傷自殺?為你獨家報道歌壇天後情史!」
「為你分析此次演唱會事件是否為早已策劃好自殺……」
各種報道層出不窮,標題更是聳人聽聞。
醫院裏。
啪的一聲,經紀人安森關掉了正播放的電視。
他拉開窗簾看了一眼,那些圍了幾天幾夜的記者沒有絲毫散去的跡象。
他眉頭緊皺:「這些垃圾!簡直像見了血的鯊魚。」
病床上,季心瀾一張臉蒼白至極。
雖然掉下升降台,但她幸運的只是受了輕傷。
她笑意苦澀:「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安森擺手:「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現在是你……」
說到這裏,他臉色凝重:「一定不能再不吃藥」
從頭到尾,他決口不提演唱會那個電話。
事情發生後,安森就打電話給了沈祁,但接電話的卻是助理。
他說——沈祁現在在忙著拍戲。
??阿瀾的事鬧這麽大,他一句問候都沒有,還有心思拍戲。
安森聽了都覺得心冷。
他望向季心瀾,只見她長長的睫毛低垂,一直盯著手裏的手機,不知在等誰的電話。
安森看著心都要碎了,心裏罵了沈祁不知多少遍。
這件事直到一個月後,才熱度稍褪。
因為之前就接下的工作,季心瀾不得不復工。
去參加一檔時下最火的綜藝:當紅男女明星扮演一日情侶。
到達節目錄制現場,她看見了站在那裏的沈祁。
從那天離開後,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季心瀾走過去,站定,輕聲喊了句:「阿祁。」
沈祁眼中閃過一抹復雜,語氣卻疏離:「季老師。」
季心瀾怔然看著他,只覺舌根都在發苦。
背後有道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季老師怎麽直奔沈老師就去了,我才是你今天的‘男朋友’吧?」
季心瀾回頭一看,背後真是江衡,眉眼張揚,恣意的少年氣息撲面而來。
「我們……是一對?」季心瀾有些遲疑。
「怎麽著?季老師瞧不上我?」
季心瀾一哂。
江衡今年才22,比她小了整整八歲。
這時,穿著短裙的郭蕓瀾也走了過來。
她徑直沖沈祁打招呼:「喲,男朋友!」
季心瀾心猛地一顫,卻見沈祁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郭蕓瀾又看向她,笑容燦爛:「季老師好,我特別喜歡您,我是聽您的歌長大的!」
她比江衡還小一歲。
那元氣如小太陽一般沒心沒肺的模樣像極了當年的季心瀾。
沈祁擡手輕敲一下她的頭:「別鬧!」
這動作刺痛了季心瀾的眼,像是重錘打在她的心上。
不遠處,導演在叫他們去對節目流程,沈祁沖兩人一頷首,帶著郭蕓瀾先往那邊走去。
江衡見季心瀾一直盯著那兩人背影,抱起了手,涼涼道。
「別看了,高冷影帝和元氣少女,這才是節目組想要的噱頭。」
季心瀾有些惶然的收回目光,笑問:「那我們呢?」
江衡勾唇:「一復出就攪動風雲的樂壇天後和腥風血雨的新晉頂流,現在觀眾愛看這個。」
兩組假定情侶分開錄制,自定約會流程。
錄制間隙,江少爺手一揮,請整個節目組一起吃冰淇淋。
他拿著一個遞給正休息的季心瀾。
「吃吧,你不是喜歡嗎?」
季心瀾一楞。
她是喜歡不假,可江衡為何會知道?
對面江衡不以為意地笑。
「這麽幼稚的行為,怕你這30歲的女人不好意思,就讓所有人陪著你一起吃咯!」
他當然不會說,自從那天演唱會後,他就補了季心瀾所有訪談。
季心瀾敏銳察覺到江衡話語中的曖昧,臉上笑意淡去:「抱歉,現在不喜歡了。」
江衡挑起眉:「那人呢,也不喜歡了嗎?」
季心瀾一怔,隨即聲音冷下來:「小江老師,我們只是一起工作的關系罷了。」
江衡哼笑一聲。
「你和沈祁都已經過去了,季老師何必吊死在一顆樹上?」
「他有新的感情生活,你也可以有,為什麽不試試我?」
新的感情生活……?!
季心瀾像是一瞬間被人按進了水裏。
分明周圍都是空氣,她卻疼的像是肺部嗆了水。
她啞著聲問江衡:「你什麽意思?」
江衡開啟自己的手機翻了翻遞給她:「郭蕓瀾昨天的朋友圈。」
季心瀾定睛一看,是沈祁和郭蕓瀾的合照。
郭蕓瀾抱著一束玫瑰,笑得燦爛。
配文:「我愛你不是因為你是誰,而是我在你面前可以是誰。」
第6章
一句話如擺錘般,撞的季心瀾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下一瞬,季心瀾真的連胃都抽搐起來。
她扶著一旁的墻,不住幹嘔。
江衡見狀臉色微變,想要去扶她。
季心瀾卻是擡手阻止:「我沒事,老毛病了,胃疼,吃幾顆藥就好了!」
從包裏拿出藥吞下,季心瀾很快恢復了正常。
接下來的錄制,季心瀾十分配合。
禦姐和狼狗弟弟的化學反應十足,看得導演滿意不已。
只是錄制一結束,江衡剛跟導演組打了個招呼,轉身便發現季心瀾消失了蹤影。
保姆車上。
季心瀾拿著手機看了沈祁的號碼許久,最後卻默默收起,閉眼假寐。
眼淚一滴滴往外落,可又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麽。
她只是感覺絕望。
連質問沈祁都不敢。
她現在已經分不清,她和沈祁是什麽關系。
分手了嗎?
季心瀾有些恍惚。
她發病時總是記不清許多事情。
經紀人安森神色擔憂,咬了咬牙,還是說道:「原本定好後天去錄【蔡來了!】的十周年特別節目,但現在你這樣……不然我們還是推了吧!」
他記得,沈祁和郭蕓瀾也會去宣傳電影。
過去一年都不一定同台一次,沒想到這幾個月,竟能和沈祁撞三次節目!
季心瀾緩緩搖頭:「蔡老師親自邀請的我,不能不給這個面子。」
自她入圈,蔡同書對她多有照拂。
……
【蔡來了!】錄制當天,季心瀾提前到達。
說來,她跟沈祁第一次認識就是10年前這個節目第一期。
那時她是新人歌手,沈祁也只是小演員。
她跟蔡同書聊了會兒後,沈祁才姍姍來遲。
蔡同書熱情地跟他擁抱。
松開後,沈祁若無其事地張開手:「季老師,好久不見!」
季心瀾一怔,不自覺想要擁住他,沈祁卻只是淺淺一抱後結束半步。
仿似一個普通老友。
季心瀾的懷抱落了空,連心臟也空了一Z?塊。
她僵硬地收回手,最後,也回道:「好久不見。」
沈祁雲淡風輕地轉身跟旁人打招呼。
季心瀾怔怔看著那道背影,心頭倏然刺痛。
他們明明是最親密的愛人,什麽時候,生疏至此?
這期節目主題是尋找回憶。
季心瀾與沈祁如十年前一般被分到一組。
兩人的任務是去當年去過的店,找出與十年前有關聯的東西,找不到的便會受懲罰。
兩人很快找到當年去過的那家糖果店。
季心瀾看著已經變了裝修的門面,心內有些忐忑。
可當吃到店裏糖果的那一刻,她眼睛亮起來。
許久沒有的雀躍填滿心尖。
她拿過一顆糖遞到沈祁嘴邊,聲音有些抖:「這跟我們十年前吃過的味道一模一樣。」
沈祁沒接過,而是自己重新拿了一顆入口。
下一秒,他眉頭蹙起來:「太甜了!」
他吐出那顆糖。
季心瀾有些茫然,像是在跟自己確認:「真的一模一樣啊!你不是說你最喜歡這味道。」
沈祁語氣有些漫不經心:「你記錯了,我從來就不喜歡甜的。」
季心瀾楞住了。
驀地記起十年前,也是在這家店裏,沈祁彎起眼角故作驚訝的對她道:「這麽巧,你喜歡的恰好都是我喜歡的。」
回憶勾著她心頭的肉。
一扯便是鮮血淋漓。
「嗯。」季心瀾笑得苦澀至極,「只有我喜歡。」
他們找不到回憶了。
這自是一場必輸的遊戲。
回到匯合點。
季心瀾才知道,輸的不止他們,還有郭蕓瀾那一組。
郭蕓瀾撅了嘴:「十年前我才多大,哪有什麽回憶?」
再看懲罰是吃下50倍辣的咖喱,她更是不高興。
季心瀾看著那辣椒也是皺起了眉,她胃病才發作過,這一吃下去,後面都不用錄了。
就在這時,導演卻宣布,因為沈祁先前玩遊戲贏了一張‘免罰卡’,所以,他可以選擇季心瀾和郭蕓瀾其中一人免除懲罰!
這明顯就是節目組在搞事了。
季心瀾和郭蕓瀾並排站在一起。
沈祁拿著卡,無奈的笑。
他瞥了一眼季心瀾。
季心瀾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便聽沈祁略帶歉意地道:「抱歉,季老師,她比較嬌氣。」
下一秒,他目光轉向那個撅著嘴的小姑娘語帶笑意喚了一句。
「小朋友,過來。」
第7章
演播廳瞬間響起了一片起哄聲。
震耳欲聾。
季心瀾只感覺這個世界鋪天蓋地朝她壓了下來。
那種感覺極其窒息。
沒人能感同身受。
郭蕓瀾狀若天真回看她:「哎呀,季老師,你輸了哦!」
季心瀾回神。
鏡頭對著她,觀眾看著她。
她下意識笑,死死捏著話筒,盡可能保持尊嚴的走到放咖喱的那個台子前。
只吃了一口,胃便抽搐起來。
苦澀的眼淚混著直沖天靈蓋的辣味,讓她不住嘔吐起來。
沈祁一楞,沖了過去。
主持人蔡同書忙擡手示意暫停了錄制。
……
場邊,季心瀾捂著仍在抽痛的胃,臉色蒼白。
沈祁遞給她一杯溫水,語氣不虞:「不過是個噱頭,你不用真吃下去。」
「噱頭?」季心瀾呢喃著。
半晌,她嗓音喑啞地笑了:「你選擇她也是噱頭嗎?」
她就這樣莫名其妙被架上賭桌,輸得滑稽。
沈祁神情一滯,語氣有些生硬起來:「你知道的,新電影快上映了。」
季心瀾泛紅的眼盯著他的臉,突然道:「你的小朋友在看你。」
沈祁余光瞥見郭蕓瀾正朝這邊走來,莫名心虛起來,心裏煩躁又添幾分。
他不耐道:「你多大人了?還和她計較?」
季心瀾卻雲淡風輕地道:「她來了。」
說完把那沒喝過的水放在一邊:「有事,先走了。」
沈祁看著她的背影,有些怔住。
他似乎很久沒有看見過季心瀾離開的背影了。
收工後,季心瀾就看見了郭蕓瀾發的新微博。
圖片是一玻璃罐的彩色糖果。
配文:【今天也是被人寵的小朋友!@沈祁】
那糖季心瀾認識,出自下午他們去的那家店。
季心瀾甚至不知道沈祁是什麽時候買下的。
莫名的,季心瀾又獨自去了家糖果店。
店家居然還沒打烊。
看著那些琳瑯滿目的糖,季心瀾像是踏入了小時候的夢。
從她有記憶以來,因為母親???的濫賭,她們家似乎總是在被人追債。
糖果,冰淇淋,蛋糕這種其他小孩子吃到膩的東西,對她來說,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
偶爾母親贏了錢,便會扔給她和姐姐幾塊錢。
她小心翼翼藏起來,買一點點五顏六色的廉價糖果和一根幾毛錢的冰棍。
那甜到發膩的味道,便是她童年裏關於幸福的記憶。
而十年前,就在這家糖果店裏。
她言之鑿鑿:「以後我也要開一家這樣的店,天天吃,吃到吐……」
旁邊沈祁捧場地鼓掌:「那我以後給季老板打工,管吃管住不要工錢。」
十年過去了,季心瀾原以為自己已經擁有很多,可現在才忽然發覺,其實到頭來她還是一無所有。
透過玻璃反光,季心瀾看見自己在面無表情的流淚。
真是難看啊……
她抹去眼淚,也拿起手機發了一條微博。
【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未來!】
很快,季心瀾疑似與圈外男友分手的訊息便上了熱搜。
兩小時後,沈祁回了家。
屋裏漆黑一片,他開啟燈才發現蜷縮在沙發角落的季心瀾。
她的懷裏,還抱著一罐和郭蕓瀾圖片上一模一樣的糖果。
沈祁定定盯著她懷裏的糖,嗓音有隱忍的怒意:「季心瀾,你微博什麽意思?」
季心瀾不說話,自顧自撥開一顆糖果塞進嘴裏。
在她面前的地上,已經散落了一地糖紙。
沈祁揚高聲音:「有病你就吃藥,一定要這樣逼我嗎?」
季心瀾動作一頓,聲音幽幽:「我只是……突然有感而發。」
偌大的客廳,兩人無聲對峙。
沈祁只覺太陽穴突突地跳。
「我那些都是工作,我跟你說過,逢場作戲而已。」
到底是逢場作戲,還是戲假情真?
季心瀾驀然笑了:「該誇你是影帝嗎?演得真好。」
一句話,沈祁怒火再也壓制不住,冷笑一聲:「不可理喻!」
他轉身就想離開。
季心瀾下意識站起來要拉住他。
哐啷——!
她懷裏的玻璃瓶碎裂一地。
而她的小腿也瞬間被飛濺的玻璃劃出幾道傷口。
沈祁身影頓了頓。
下一瞬他狠狠錘了下門,倏然轉身走回來將她抱起。
季心瀾被他抱起的瞬間,一張燙金私人名片從她衣服口袋掉落。
沈祁低頭定睛一看。
是業內某個娛樂公司的老總,有名的娛樂圈獵艷手。
他瞬間冷了臉:「季心瀾,你長本事了!」
第8章
落地窗外,天幕晦暗而陰沈。
季心瀾慌亂地解釋:「我不知道這是什麽……」
她的手不自覺在抖。
沈祁眼眸沈沈地撥通安森的電話。
電話對面,剛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安森不住道歉。
「對不起啊沈祁,我立馬就把那個私自給阿瀾塞名片的助理給處理了,也是最近工作太多,我沒空一直跟著才會發生這種事,阿瀾入行十年,你還不知道她是什麽性子嗎……」
沈祁掛了電話,就看見季心瀾將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
修剪精致的指甲也無意識地掐進自己手臂的肉裏,鮮血淋漓。
很明顯,她又發病了……
沈祁蹙起了眉。
他強行掰開季心瀾的手,默不作聲地翻出醫藥箱,拿出棉簽和碘伏為季心瀾清理傷口。
消毒的刺痛感傳來,季心瀾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發病了這件事。
她無助又惶恐地看向沈祁。
恐懼與疼痛交織,瘋狂的念頭湧起。
季心瀾控制不了地脫口而出:「阿祁,我們結婚好不好?」
沈祁動作一頓,繼而平靜地道:「等你病好了再說。」
話落,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上面跳動的名字是他的經紀人孟航。
沈祁放下棉簽,想去接通電話,心慌至極的季心瀾卻一把搶過。
搶奪中,手指無意中觸碰到免提。1
孟航的聲音清晰傳來:「阿祁,事情處理好了嗎?我早跟你說過,她的病就是個定時炸彈,說不定哪天就爆了!這兩年你已經仁至義盡,現在甩了她正好……」
沈祁臉色驟變,一把搶過手機掛斷。
季心瀾整個人都凝固在了原地。
巨大的無法言喻的悲傷頃刻間席卷四肢,心口處疼的她顫栗起來。
緩緩的,她擡頭啞聲問:「你也是這麽想的嗎?」
沈祁煩躁地抓了把自己的頭發。
「我從沒這麽想,可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現在是什麽鬼樣子?!」
季心瀾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傷口,又看見自己手臂上斑駁醜陋的傷痕。
那是她發病時留下的自殘痕跡。
她勾起嘴角慘淡一笑,那笑卻比哭還絕望
如同晚秋時節瀕臨雕亡的花。
心臟,一寸一寸冷下去。
良久,她輕聲道:「你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這是他們兩人的家。
可是沈祁每次回來沒多久又離去,像是一個匆忙的旅人。
沈祁靜靜看了她許久。
末了,他一言不發將醫藥箱收起,又將玻璃碎片清理幹凈,拿過衣服離開。
看著那決絕離開的背影,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濃重的絕望又在季心瀾心上湧起。
她連呼吸都覺得痛苦。
眼睛掃過垃圾桶中的玻璃碎片,她挑了一片鋒利的撿起,按在自己的手腕動脈上。
突然,空寂的房間響起一陣手機鈴聲,是日程提醒。
——阿祁生日,給他一個驚喜!!!
時針走過零點,已是第二天,而這天,是沈祁的生日。
季心瀾崩潰的理智又一片片回籠。
她怎麽能讓愛人的生日成為自己的忌日?
這個念頭閃過的瞬間,她手倏然松開,碎片掉落。
微博上,已然是一片狂歡。
此前熱搜榜第一是季心瀾疑似與男友分手。
現在已經換成了郭蕓瀾卡點為沈祁慶生。
季心瀾點進去。
是一張兩人穿著情侶裝的劇照。
【你摘下了星星,怎麽能要求星星為你熄滅?生日快樂,永遠的大明星!】
季心瀾怔怔盯著那張照片許久,直到天色發白,她撥通沈祁的電話。
沈祁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
「又怎麽了?」
季心瀾平靜地,溫柔地,宛如親手剖出了自己的心一般,輕輕開口。
「阿祁,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