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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有哪些必須一試的美食?

2015-06-21旅行

圃鹀是一種身形圓嘟嘟的燕雀,生長於歐亞大陸的樹林和田野中,秋天,它們不約而同地貼上了肥膘,並說好了要拖著肥滾滾的身子一起去中東和北非過冬。這時候,美食家出現了,他們端詳著這身長 16厘米的可愛的小鳥,褐色條紋的背部,淡灰色的胸,淺黃的喉部,以及粉紅色的迷人腹部。其實它看上去只是比麻雀漂亮一點點罷了,但不經意之間,圃鹀卻變成了幾個世紀以來歐洲美食家最夢寐以求的食物。

在法國,美食家們尤其為圃鹀所癡狂,盡管也有許多不常能吃到的禽類,比如山鶉、山鷸、園鶯、鵪鶉、雉鴨、麻鳩和斑尾林鴿。但個頭嬌小的圃鹀卻獨獨得到「青睞」,甚至有很多人覺得,一生中最值得慶賀的事情之一,除了娶妻生子之外,就是吃到一次圃鹀。

究竟要如何吃圃鹀?據說傳統的方法是,抓到之後用無花果和燕麥將其養得肥肥的,然後浸到阿馬尼亞克酒裏溺死,之後的步驟是進行烘烤,最後則是「完整地吃掉它」。沒錯,你一點也沒有聽錯,對於這種至上的美味,你必須連腦袋帶身體,加上骨頭和內臟,一口將其嚼碎,然後慢慢享受這種唇齒之間微妙的快感, 直至最後一口圃鹀的芳香從你舌尖消失。

紐約和巴黎最牛的美食家會捕捉適當的機會,召集業內要好的同行,每隔幾年就悄悄開一次圃鹀派對。為了搞到一些珍貴的食材、人們有時候會在所不惜,甚至觸犯神聖的法律。其實早在1970年,圃鹀已經是法國的瀕危物種,法國政府制定了法律,如果獵捕圃鹀,將會受到一萬美金以上的處罰。但就算如此,1996年的時候,去世前的法國前總統密特朗的最後一餐吃的仍然是嫩烤圃鹀。當他得知自己身患癌癥並不久於人世的時候,其實確切說,不是1996年,而是1995年的12月31日,新年前夜,他便召來大廚為自己做人生最華美也最任性的一餐。從肥鵝肝到烤閹雞,沒有甜點,沒有蔬菜,看起來這位前總統對肉類,特別是禽肉類情有獨鐘。壓軸菜自然是在烤爐裏烤了六分鐘的圃鹀。只見這位病入膏肓的政治家在頭上蒙了一塊刺繡花布,然後從花布底下把圃鹀整個兒放入嘴裏,一邊噝噝地吸著氣(因為剛出爐的圃鹀太燙),一邊心滿意足地讓暖流般的脂肪洶湧地傾瀉入他的腹中。接下來就是咀嚼的過程了,幾乎每個美食家都會用盡筆墨來描述圃雞的美味所帶來的不真實感,好像一幕幕電影閃過人的腦海中。從胸,到翅,到酥脆的骨,僅憑黑暗中的咀嚼,美食家們也能看到這鳥兒非同尋常的一生—「摩洛哥的麥浪,地中海上微鹹的空氣,普羅旺斯的薰衣草,豌豆大小的鳥兒的心臟,漫溢著在它溺斃時阿馬尼亞克酒的芬芳。」

至於在吃圃鹀的時候為什麽要頭蒙刺繡花布(另一說是黑布),有人說這個習慣來源於一位大腹便便的神父,由於怕上帝看到他這種見不得人的虐食行為,所以幹脆就把自己的臉遮上。而另一位法國名廚讓-路易·帕拉丹(Jean-Lousi Palladin)卻覺得,這種行為是為了讓吃圃鹀的人集中註意力,充分享受油脂沖下喉嚨的快感。「羞愧?才不呢。」帕拉丹說,「這是最讓人難以置信的美味,如果宣布禁食圃鹀,等於是判了法國文化的死刑。」這位大廚是少數幾個敢於公開自己私捕圃鹀的名廚之一,參加他的圃鹀派對簡直好像參加神秘的共濟會儀式一般。當然,他私運圃鹀的水準也一年比一年高,從裝在空咖啡罐裏的二十只到藏在紙尿片盒子裏的四百只,美國海關也難奈何這樣的饕餮老油子。

總的來說,密特朗總統其實也能被稱為饕餮老油子,以和帕拉丹一樣敢於挑戰極限的精神,他在那一頓最後的晚餐上打破了一餐只能吃一只圃鹀的慣例,不顧自己在席間兩度昏厥,拼死吃了兩只下去。而圃鹀也名副其實成了他最後的食物,第二天早晨,密特朗便開始拒絕進食,一周後,帶著圃鹀的芳香,他去了另外一個世界。用一句近來時髦的話來形容整件事則是,他吃的不是圃鹀,而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