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在东汉的大多数时间里,都不是一个受困于外患的地区,所谓的羌乱和边患更多是内部治理带来的问题,并不是一般的草原民族那种怎样努力都难以根治的顽疾。
换言之只要任用得人治理得当,凉州所谓的统治成本并没有那么高,事实上在东汉治理能力较为优秀的前期,不仅没有弃地的说法,反而为经营凉州做出了很多努力,后继的弃地争议也主要集中在羌乱的高峰期。
可以说只要东汉重新拥有了长久稳定的执政者,恢复了正常水平的执政能力,凉州就不怎么闹羌乱,也基本就不怎么讨论放弃凉州的事。
所以对待凉州是什么样的态度,其实取决于政权对自身治理能力的预估,而蜀汉政权早期在治夷方面是比较擅长的。
就以政权比较不成形的荆州时期为例,整个荆州蛮夷状况最严重的应该是武陵郡,后来的孙吴常常要动用国家级别的军事力量来压制这个地区(这是比较少见的状况,因为南方的夷人都比较菜人又很多,往往是战争频率很高,但规模不大),但在刘属荆州治下,基本没听说这个郡闹出过什么大事。
事实上,这个郡可能还是刘备集团在荆州影响力最长远的地区,夷陵之战时当地的蛮王沙摩柯在荆州已经完全被孙吴控制的情况下,还选择占队刘备,刘备也明显很信任自己在这个地区的根基,开战第一时间就派心腹马良去当地搞事。那些除了沙摩柯之外的当地势力在马良的引导下也八成弄出了不小的动静,以至于史书记载孙权后来派了整整5万人来这里镇压,兵力极有可能不压于夷陵正面战场。
哪怕放眼到整个荆州,在东吴袭取荆州的关键时刻,刘属荆州虽然暴露出许多问题,比如人才不足、二五仔多、军事力量弱等等,但唯独没听说过哪个地方的蛮夷被孙吴煽动起来闹事。反过来的例子倒有不少,比如哪怕在蜀汉灭亡以后,蜀汉群臣居然还能在荆州煽动蛮夷搞乱子,以增强自身统战价值,大明对朝鲜也不过如此了。(难道蜀汉没站住荆州的重要原因是蛮夷太少了,要是再多点说不定就不担心东吴了グッ!(๑•̀ㅂ•́) ✧ )
蜀汉政权正规化之后,诸葛亮所谓善于治蛮名声更是到处传扬。
夷陵之战后诸葛亮接到的绝对是实打实的烂摊子,但几年内却能由弱转强从容北伐,其他的都好说,但用掉的物质基础,总不能像游戏里一样突然涨回来吧?
而如果往上找就会发现,诸葛亮就在打完南中之后突然有钱了,蜀汉仿佛一下走出亡国之境,有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国力。史书也明确他在南中夷民手中收到了钱和人,更妙的是诸葛亮在南中有不少收获,却始终没出什么牵扯全国的大乱子,往往只要在这放个精干之人就能压住(到蜀国灭亡也没惹出大事)。可见诸葛亮的操作明显属于钱拿到了,却并没有留下根本性的后患,后世的老百姓不好说,但统治阶级传颂他善于治夷,八成在羡慕他的白嫖水平。
不过诸葛亮应该不能也不愿意彻底收取这些人口,你在史书上也看不到诸葛亮将蛮夷山民编户齐民的努力,估计诸葛亮还有乱世争霸的心态,觉得先调用他们的人力物力比把他们纳入国家体系重要多了,其他的事可以等重建汉室再干,他没有时间真的浪费在这片边地,从后来他的寿命来看这个看法也不能算错。所以网上的那个认为诸葛亮的才能被浪费在小小的蜀汉的说法也有些道理。
像这样的政治家放弃长久的铺垫,疯狂专注于短期运转的效率是极其可怕的,蜀汉有着10比1的兵民比例,还要养大量的官吏,然而在整个诸葛亮时代都没有什么财政危机。
可见生活在益州土地上的绝对不止蜀汉账户上的那些人,只是诸葛亮忙着兴复汉室没功夫整理他们。
不过虽然不编户归不编户,该出的钱粮估计跑不了。
动员兵力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只要能从没编户的蛮夷手里收到税和钱,还要能在相当程度上使他们顺服不牵制精力,才能让蜀国只用蜀地那点账面人口就非常恐怖的养十万颇有战力的大军,履次北伐而不伤元气。
诸葛亮做的可谓十分成功,甚至诸葛亮五伐的记载竟然有十余万人出征,以至于在关中同时压制魏军的陇西军关中军和中军。但后来姜维的兵力就做不到,这明显是收走了蜀地所有人的钱粮但没使他们产生大的不满,所以不用留大兵镇压(包括蛮夷),可以全面的进行征兵。
对比孙吴,孙权虽然外号十万,但能总动员的兵力和距离其实非常有限,毕竟一个县就蹲了四个千人级别的豪族,还有跟他们打了多年对台的夷人,怎么敢把地方力量往外抽呢。
再往上联想诸葛亮在荆州时期的成名,就是他用那个满地蛮夷残破不堪的荆南四郡,供养完刘备大军,还能给关羽挤出一只守荆州的部队,还能让荆州蛮夷顺服到了上面那个地步,这八成才是他真正的初出茅庐三把火。
这种冶戎能力也是诸葛亮始终盯着陇西打的原因,这个别人眼中的鸡肋,估计是诸葛亮眼里的真正大肥肉,别说他自己,就连我这个后人都真的挺好奇,诸葛亮如果能打下陇西这个一直没被人合理利用的汉胡杂居之地,到底能爆出多少兵?
考虑后来邓艾极限爆兵都能爆出数万人,以诸葛亮的政治能力可能会把蜀汉的总兵力爆到接近20万人。
而在诸葛亮死后,蜀汉就大致退化到正常政府的水平了,虽然还有南中这个已经被诸葛亮开发出来的宝池,导致他的力量还强于一般的四川政府,但可能四川其他地区的大族和山民他都掌控不了了,至少汉中地区很少再有诸葛亮时期某某大族出多少人助力北伐的情况了。所以面对更加强盛的魏晋,姜维的兵力甚至还有所退化,
也因此后诸葛亮时期你也看不到姜维对陇西这块土地的贪婪有诸葛亮那么强烈(虽然还是有欲望的,毕竟是块肉),因为没有诸葛亮一样的治戎能力,得到这里也跟魏国一样,不过是片鸡助的边荒野地而已,搞不好还得派兵防止秃发树机能这种人出现,姜维的战略方针一直更倾向于给魏国来一下狠的,让他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