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兄是個控制狂。
父母去世後,他一改往日的溫潤。
將我用鐵鏈鎖了起來。
掙紮無果,我假意妥協。
將他灌醉後,伺機逃了出去。
和男友私奔時,卻遭到算計,受盡折磨而亡。
我那瘸了一條腿的繼兄。
用他畢生所學替我報了仇。
他擦拭著手上的鮮紅,緩步走向我。
神色溫柔繾綣。
「小姝別怕,哥在!」
......
再睜眼,我回到了和男友私奔的路上。
繼兄的車正橫在我們面前。
1
我剛反應過來。
陸晏深已經斯條慢理的下了車。
他拄著拐杖,一步步朝我走近。
在我們車前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平靜地開口:
「你自己下來?還是我幫你?」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這張俊逸的臉,頗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前世的一幕幕自腦中閃過,淚水瞬間蓄滿眼眶。
陸晏深神色一凜。
瞥了眼帶我私奔的沈敘,持拐杖的手逐漸握緊。
目光再次回到我身上時,他沈聲重復:
「自己下?還是我來?」
語氣聽起來似乎有些煩躁。
在他的註視下,我解開安全帶,下車,撲上去抱緊了他。
哽咽著:「哥,我好想你!」
隨著拐杖落地,陸晏深向後踉蹌了一小步。
他穩了下身形,定定地凝視我幾秒。
隨即將我輕輕推開,淡聲開口:
「別演,沒用!」
他朝沈敘投去一記警告的眼神。
便強勢地攬著我上了車。
車內,他閉著眼靠在座椅上,雖沒發一言,眉宇間卻隱約透著一股怒意。
我咬了咬唇,鼓起勇氣,輕輕扯了下他襯衫袖口,輕聲喚道:
「哥?」
「......」
「我剛剛沒有演,我只是重新......」
「你就那麽喜歡他?」
他睜開眼,目光如炬,厲聲打斷了我的話。
「為他哭!為他演!
「同樣的招數,你憑什麽認為我還會再信你?」
也是,畢竟曾經為了擺脫他,我沒少在他面前演。
他不信我也情有可原。
回到家,陸晏深又將我關了起來。
他拖著鐵鏈,瘸著腿走近。
在我面前艱難地半蹲下,眼中滿是痛楚。
「我不想這樣對你的,可你總是不乖。」
他低下頭,將鐵鏈一道道繞在我手腕上。
動作極其溫柔,生怕弄疼了我。
我盯著他的側臉入了神,一時之間忘了掙紮。
突然,他停下動作,眼神在我臉上細細探尋。
低聲問道:
「今天怎麽不罵了?」
2
先前,陸晏深綁我時,我專挑狠話往他心上戳。
可他每次都置若罔聞。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我抄起水杯砸破了他的頭。
並沖他吼道。
「跟你這個四肢不健全的控制狂多待一秒,我都感到惡心。」
我永遠忘不了他當時慘白的臉色。
他盯著我,怔了很久,嘴巴張了張,楞是沒發出聲音。
最後,他默默將地上的血跡清理幹凈後,轉頭問了句。
「晚上吃什麽?我給你做。」
......
回過神來,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他自嘲地勾了下唇。
「怎麽?現在連話都懶得跟我講了?」
我視線定格在他額角那道舊疤痕上。
手不自覺觸了上去。
「還痛嗎?」
他楞了楞,眼中閃過一絲愕然。
「什麽?」
他聲音很輕,仿佛明知這是一場夢,卻不舍得打破。
我握住他冰涼的手,與之緊扣,認真道:
「哥,你娶我好不好?」
空氣瞬間凝固,他身體明顯一僵,眼底掠過一抹復雜情緒。
突然,他撥開我的手,仿佛我是洪水猛獸,與我保持著距離。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是你說,我這個四肢不健全的怪物讓你感到惡心嗎?」
他冷笑,笑得眼尾逐漸泛紅。
「為了他,你竟願意委屈到這種地步?拿這種話來騙我?」
我沈默了。
正琢磨著,該怎麽讓他信我。
他忽然掐住我下巴。
「嗯?怎麽不說話?被我說中了?」
他手上力道不斷加重,痛得我悶哼一聲。
見狀,他稍頓了下,隨即將我輕輕甩開。
不再給我任何辯解的機會,陰沈著臉,快速綁完了我的另一只手。
起身走到門口時,他回過頭,冷聲道:
「最好不要再耍花招。
「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會再信。」
3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我才收回視線,回想起了以前。
陸晏深曾是我家資助的貧困學生。
他十三歲那年,家人因病相繼離世。
我父母把他接回了家,當親生兒子養。
他大學畢業時,在外出差的父母為趕回來他的畢業典禮。
搭上了那趟失事的航班。
葬禮結束後,陸晏深日夜守在我門外。
我被噩夢驚醒,面目憔悴的他立馬出現,握著我的手安撫。
「小姝別怕,哥哥在。」
趁他不備,我將水果刀插進了他胸口
鮮血不斷往外滲,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甚至還握住我的手,往裏刺深了幾分。
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
「現在好受點了嗎?」
「......」
趁他不註意,我偷偷離開了家。
在尋找我的途中,陸晏深出了車禍。
命撿回來了一條,右腿卻落下了終身殘疾。
思緒飄回現實,臥室的門正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
我假裝熟睡,屏息聽著陸晏深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他在我床前站定,輕嘆一聲。
隨後俯下身,輕輕給我松了綁。
他冰涼的指尖摩挲著我手腕。
無奈自嘲:
「對不起!好像只有用這種笨方法,才能把你留在我身邊。」
我印象中,他明明不喜煙味。
可此刻,我卻在他身上嗅到了淡淡的煙草味。
恍然驚覺,短短幾年,他變了不少。
4
熱衷於醫學的陸晏深,在車禍出院後沒多久,便遵循父親生前的意願,接管了公司。
陽光溫潤的少年,在挑起重擔後,一夜之間變得成熟。
那幾年,公司動蕩,好幾個元老並不服他,對他的位子虎視眈眈。
他為了保住父親多年來的心血,不分晝夜地工作。
陪客戶喝酒喝到胃出血,第二天照樣出差。
不僅如此,還要管教我這個燙手山芋,忍受我的挑釁。
我一再挑戰他的底線,故意無視他設的門禁,和朋友去酒吧徹夜不歸。
正在外地出差的陸晏深得知後,立馬飛了回來。
他接我回去時,我出言頂撞。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管我?」
「憑我是你哥!」
他當時沈著一張臉,語氣也不似平時柔和。
我冷笑著,將酒液從他頭頂潑下,並嘲諷道。
「我認了嗎?哥哥?你也配?」
他握緊拐杖,手背青筋凸起,眼中的痛楚再也掩飾不住。
整個人,仿佛下一秒就會碎掉。
被他帶回家的途中,我才發現自己酒精過敏。
那一晚,我在陸晏深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亂。
從醫院回來,他二話沒說,將我關進了房間。
那是他第一次用鐵鏈鎖我。
為此,我單方面跟他大吵了一架。
恰巧那天我生日,他捧著點燃蠟燭的蛋糕讓我許願。
我將蛋糕打翻在地,字字誅心:
「你消失,就是我唯一的願望。」
他擡手的瞬間,我下意識閃躲。
卻見他手輕輕落在我頭頂,揉了揉,苦笑:
「就這麽討厭我啊?」
......
從回憶中抽離出來,我鼻尖一酸。
在他轉身離開時,我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指尖意外觸到了他手腕上的疤痕。
5
那些傷,都是陸晏深親手所致。
前世,我死後才得知,每次綁我過後,他都會懲罰自己。
難以想象,獨自舔舐傷口的那些日夜,他是如何熬過來的。
我沒勇氣睜眼,他以為我睡糊塗了。
溫柔地撥開我的手,重新放回了被子裏。
柔聲說了句。
「晚安!」
這些年,礙於我的抗拒,陸晏深幾乎沒怎麽跟我一起吃過飯。
次日,趁著他去公司,我找保姆學了幾道菜。
晚上便實操了起來。
陸晏深回到家,目光掠過餐桌,再落到系著圍裙的我身上,微微一怔。
「你這是做什麽?」
我拿著鍋鏟在他面前晃了兩下。
「看不出來嗎?做飯啊。」
他走近,擡手幫我擦了下鼻尖的面粉。
無奈勾了下唇。
「怎麽?又開始研究新招數了?」
「嗯,新招數,下毒了,你可千萬別吃。」
說著,我轉身進廚房將最後一道菜端上了桌。
摘掉圍裙,自顧自坐了下來。
他順勢坐在了我旁邊。
我不停地給他夾菜。
他來者不拒,全吃完了。
眼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我自豪地夾了一筷子,淺嘗了一口。
正欲自誇一番,卻鹹出了表情包。
余光裏,陸晏深微不可察地揚了下嘴角。
我尷尬地開口:
「太鹹了,咱先不吃了吧。」
正要撤掉桌上的菜。
他卻按住我的手。
「我口味重,正好。」
很顯然他是在寬慰我。
我去吧台,給他倒了杯水。
回來時,卻見他面色凝重,目光緊鎖在我手機上。
6
我心裏咯噔一下,忐忑地拿起手機。
點開螢幕,一眼就看到了沈敘發來的兩條訊息。
【小姝,你還好嗎?你哥沒對你怎麽樣吧?】
【按照原計劃,你先哄著點他,等他放松警惕,我再想辦法帶你出來。】
這兩天我心思全在陸晏深身上,竟忽略了這顆毒瘤。
前世,在大學,我重逢了沈敘,我的中學同學。
陸晏深不許我談戀愛,出於故意作對的心理,我答應了沈敘的表白。
卻因此落入了他的圈套。
我求他放過我,他面目猙獰地掐住我脖子。
「像你們這種站在雲端上的人,也會求饒?
「當初你母親親手把我爸送進監獄的那一刻,有想過饒了別人嗎?」
他父親先前是我家公司的財務總監,因大量挪用公款被查出。
而我母親向來無法容忍這種原則性錯誤,於是不顧對方乞求,報了警。
沒多久,沈父在監獄因病去世。
沈敘的母親也因此一病不起。
他把一切根源都怪在了我們頭上。
而我,不幸成為了他泄憤的工具。
......
「所以,這頓飯就是你用來哄我的把戲?」
陸晏深的聲音冷得像冰。
回過神來,正好撞上他毫無溫度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