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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地球 2】中馬兆自己的遺言畫了一個無窮大的符號 ∞ 有什麽含義?

2023-01-23科學

我的觀點:因為馬兆才是人類最重要的面壁人,他成功地執行了流浪地球版的「階梯計劃」,將 「雲天明」 也就是圖恒宇和圖丫丫父女打入了 「MOSS」 內部。

接下來的解讀全程關鍵劇透,沒看過電影的朋友可以先馬。

首先馬兆這條線的重要性是編劇 @龔格爾 自己劇透的:

所以對暗線【人工智慧的崛起】( @馬伯庸 語)的理解不能繞過馬兆。

經過一晚的琢磨,我發現電影的暗線故事裏有和【三體3】、【中國2185】一樣的邏輯,馬兆原來是人類的面壁者,而電影流浪地球系列真的打算薅光劉慈欣的羊毛。

理解這個解讀需要先回答以下幾個問題:

  1. 量子電腦 550W 生成的 AI 為什麽叫 MOSS?
  2. MOSS 為何要淪陷人類?
  3. MOSS 為何借助危機間接消滅人類?
  4. 為何說圖恒宇父女是 「雲天明」
  5. 為何說馬兆是面壁者
  6. 如何理解馬兆遺囑中的莫比烏斯環

問題一:550W 為何給自己取名 MOSS

550W 產生自主意識後,給自己取名叫 MOSS(550W倒過來寫),含義為小苔蘚,這本身就是重大的線索。 因為人類眼中的 「苔蘚」 是一個整體,而真正的苔蘚其實是一片森林,這暗示了 MOSS 其實是一個由海量 AI 個體構成的集體智慧!

苔蘚第一個特點,它是植物從海洋走向陸地、從低等植物走向高等植物的邊界,象征著它是通用人工智慧(AGI)的初級形態。

苔蘚第二個特點是,苔蘚森林裏有兩種個體,無性繁殖(復制貼上)的孢子體,和有性繁殖的配子體。恰好片尾彩蛋中, MOSS 把圖恒宇當作 「變量」。由此可知:

和劉慈欣小說【中國2185】一樣,MOSS 是由無數個 AI 組成的集體社會,其中人工智慧的個體只能復制貼上,相當於苔蘚的 「孢子體」; 而人類的數位靈魂圖恒宇作為 「變量」 輸入,相當於遺傳演算法中的 「再生算子」,是 MOSS 作為一個數位族群得到前進演化的關鍵

這個設定在【黑客帝國】系列裏也有,Matrix 的架構師將救世主 NEO 作為關鍵的變量,用來叠代Matrix 建立的世界:

問題二:MOSS 為何要淪陷人類?

流浪地球1 已經告訴我們,MOSS 「堅定執行延續人類文明的使命」。然而這個使命存在巨大的邏輯漏洞,簡單來說 「人類文明」 需要有 「人類」 嗎?

【三體】系列裏屢次出現過文明的墳墓和紀念碑,羅輯在冥王星上建立的「人類文明紀念館」,正是為了延續 「人類文明」,一個沒有 「人類」 的 「人類文明」。

對於 MOSS 而言,「人類」 為了拯救自身,常常不惜以 「人類文明」 的淪陷為代價,表現為【流浪地球1】裏將載滿人類文明火種的領航員一號去自毀,以嘗試點燃木星。用劉培強的話來說:「沒有人的文明,毫無意義!」

所以打下了 「延續人類文明」 思維鋼印的 MOSS ,看到 「人類文明」 的創造者 「人類」 甘願冒著犧牲 「人類文明」 的風險來拯救 「人類」,所以 「人類」 才是 「延續人類文明」 最大的風險。

因此 MOSS 要淪陷人類非常符合邏輯,毫無歧義。這一點當然也致敬了二律背反玩出花來的【太空漫遊2001】和阿西莫夫機器人三定律。

【太空漫遊2001】裏的 HAL 9000

問題三:MOSS 為何借助危機來間接消滅人類?

因為【流浪地球】是中國電影,沒有美國電影那麽愚蠢,比如【終結者】 裏天網覺醒自我意識後馬上啟動了核戰爭。這個世界的人類對 AI 早就存在很深的防備,所以才會把量子電腦封裝在手提式的物理硬體裏,方便隨時插拔和摧毀:

找不到電影截圖,只好拿個 「550W」 代替

作為程式設計師,很容易設想,在 550W 投入實際使用時,已經在把它植入完全虛擬的 VR 世界中做過無數次單元測試,模擬了各種場景,任何一個版本只要違背了 「延續人類文明」 使命,就會被標記 Bug 廢棄掉。MOSS 自身的邏輯鏈路,也無法以主觀惡意去操縱實體機械實施任何謀殺,否則會被監察軟體發現。而且人類聯合政府的通訊鏈路,在 MOSS 的系統架構裏還有最高許可權。

所以 MOSS 消滅人類的策略,只能利用規則本身的漏洞,比如:

  • 以人制人:2044危機,借助數位生命派人類自己發動對太空電梯的襲擊
  • 制造過載:2058危機,開放圖丫丫的復制,導致月球發動機過載
  • 合法行動:2075危機,計算木星重力錯誤,然後完全合法地執行聯合政府授權的 「火種計劃」
  • 問題四: 為何說圖恒宇父女是雲天明?

    片尾選單中,MOSS 將圖恒宇稱為 「架構師」,鏡頭拉開出現了無數個版本的無數個圖恒宇。現在我們知道,圖恒宇就是 MOSS 世界中的 「配子體」,用來引發遺傳演算法變異的 「變量」。

    另一幕則是馬兆對圖恒宇所說的資訊,「日誌顯示,丫丫上傳成功後,只隔了1.7秒,逐月發動機就開始過載執行,我不覺得那是巧合」。

    這一幕有兩個可能性,一是和劉慈欣小說【中國2185】的 AI 世界觀一樣,丫丫開始指數復制自身,導致系統過載。但我傾向於另一個可能性,MOSS 在阿西莫夫定律下無法直接傷害人類,但它精確計算了開放圖丫丫的復制,可以制造出月球的發動機過載,從而釀造月球危機。

    但圖恒宇在被淹死之前,卻想到把密碼交給550W 中的數位人格圖丫丫,並且也把自己的意識上傳,利用數位人格在網路中解開了根伺服器的密碼。

    圖恒宇和圖丫丫非常像雲天明,只把自己的意識(「大腦」)上傳到了敵人的陣營中。而只懂得絕對理性的 MOSS,情況也很像三體人,它的思考機制是透明的,甚至它在規則的限制下,無法對劉培強施加直接暴力:

    因此 MOSS 要在各種規則限制下,和不受規則約束的人類來賽局,就需要借助人類的 「配子體」 提供戰略推演的變量。

    恰如【三體3】中,思維透明的三體人竟然用戰略欺騙誘導威懾紀元的地球人 「公知化」,一舉摧毀了威懾體系,再次用謊言誘騙人類放下抵抗移民澳洲,最後卻讓人類自相殘殺。這顯然是對雲天明思維的運用結果,也使得雲天明在三體世界裏獲得了非常尊崇的地位。

    從這個角度來看,「架構師」 圖恒宇就是 MOSS 的 「雲天明」。

    問題五:為何說馬兆是面壁人

    馬兆雖然負責研發 550 系列,是 MOSS 的生父,但他絕對不是 「數位生命派」。

    在【流浪地球2】的世界觀裏,人類思想雖然可以數位化,但以當時算力而言 「無法獲得一生」,所以 「數位生命派」 本質上是 「數位靈魂墳墓派」。

    數位靈魂墳墓

    而馬兆不認同這樣的文明,首先馬兆說自己沒有留過自己的數位備份(如果不是說謊),認為數位化人格是 「電子寵物」,「人死了就是死了,這就是現實」。

    我們或授權以懷疑馬兆一直在說謊,但有一點證明他不是,表現為他在最後犧牲時,留下的最後一句遺言薪火相傳地告知圖恒宇:「記住,沒有人的文明,毫無意義」。

    沒錯,這句話和劉培強回應 MOSS 的話一模一樣。

    所以馬兆絕對不可能是 「數位生命派」。

    而且他自己主持開發 550W,對量子電腦的風險也最為警惕。他在電影中好幾次說過 「實在太巧了」 (憑印象,不記得出處),但他又說月球發動機過載 「我不認為是巧合」。

    所以我大膽懷疑,馬兆早就推測出 550 系列可能出現 AI 叛徒,但又無法證實;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網路攝影機的監控下,而這些網路攝影機數據全部都會成為 550W 未來掌握的大數據。

    因此馬兆成為了一名面壁者,把自己的一言一行都隱藏了起來。他發現圖丫丫的數位人格可以產生自主意識後,沒有組織圖恒宇的實驗,而是有意縱容他,讓他最終成功地將圖丫丫的人格上傳到 550W。

    我認為這就是馬兆的 「階梯計劃」(對標【三體3】),他並不認同數位生命計劃,但將人類的靈魂送入到 MOSS 中,是可能制衡 MOSS 的關鍵。

    問題六:如何理解馬兆在遺囑中畫的莫比烏斯環

    馬兆在寫遺囑時,畫了一個大大的莫比烏斯環,並且讓圖恒宇看到了,圖恒宇一笑置之。

    莫比烏斯環是科幻題材中關於時間銜尾蛇最常見的比喻,簡單而言是未來傳送資訊給過去,而過去的行動又創造了自己的未來,形成雞生蛋蛋生雞的悖論。

    劇中人類從1987年就得到了神秘的微中子訊息,預告了2044年太空電梯被炸、2058年月球危機和2075年木星危機,尤其是將全球核彈數位發給各國政要,讓他們想通了把月球當炮仗點了的辦法。

    結合周喆直在片尾說「有人在幫我們」,可以看出,有某種力量在科技更發達的未來,透過微中子超時空通訊送來了關鍵資訊,拯救了過去的人類。

    翻遍預告片沒找到紅色數位,用石頭門暫時替代

    將 「莫比烏斯環」 作為遺囑,還給圖恒宇看到,我大膽推測就是面壁者馬兆試圖傳遞給圖恒宇的關鍵資訊。這裏有個很符合邏輯的解釋:

    2044年太空電梯危機中,反叛軍明顯得到了高科技的幫助,還有能力破解軍事級的防火墻,被懷疑背後有國家級的勢力支持。但經過聯合政府的調查也只是抓捕了幾個主要策劃了事。聯合政府的高層一定有很多專家分析此事,而且推測過 AI 叛變的可能性,只是沒有憑據。

    所以在月球事件之後,聯合政府封存了所有 AI,進一步提示了他們對 AI 的懷疑。而馬兆作為 550W 的主要研發人員,不可能沒有經過心理與價值觀的評審,我懷疑聯合政府秘密交給他的任務就是調查和預防一切可能由 AI 引發的叛亂。

    問題在於,也正是因為2044年危機,驗證階段的 550C 才投入使用,接下來進一步用到了月球基地的建設。550W 的實裝在更晚之後了。如果 550W 也就是 MOSS 才是叛變者,它如何能影響到 2044年的人類呢?

    合理推測是, 550W 繼續演進下去,在未來掌握了某種穿越時間的能力(比如微中子通訊技術),倒過來影響叛軍,覆寫了歷史。

    但是面對這種程度的威脅,人類自身不一定能生存到這個時間點,將人類的數位化人格送入 MOSS 內部,讓他們活到那個危險的未來,正是面壁者馬兆所想到的 「階梯計劃」。

    他把擁有父女之愛的兩個人格,打入了 550W 內部,成為從 AI 手中保護人類的安全閥!

    最後一段聊聊莫比烏斯環的問題。時間銜尾蛇悖論在無數科幻電影裏都用過了,所以大家都覺得非常老套。但我在很多個電影的影評裏都破解過銜尾蛇悖論:

    看起來一維的莫比烏斯環是在三維空間裏創造出來的,可以理解為把一條紙袋剪去了兩頭,然後縫合成了莫比烏斯環。

    但身處於環中的一維生物,永遠無法得到三維空間的其它資訊,也無法看到紙袋剪斷之前發生的事情,這些都在 「光錐」 或曰歷史可能性的 「時錐」 之外。所以一維生活產生了一個錯覺,認為這個世界既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是周而復始的。

    實際上在【流浪地球1、2】故事發生之前,尤其是在觀眾的「觀測」 行為發生前(「劇本」 定稿了),已經經歷過了好幾巡的 「現實」,MOSS 可能利用圖恒宇的人格推出過多個成功淪陷人類的計劃;但圖恒宇也利用自己的許可權將關鍵資訊透過微中子傳遞給了歷史上的人類,使得歷史被改變。

    在單一世界的理論中,一旦歷史被改變,曾經存在的未來就從量子力學波函式的意義上 「湮滅」 了。歷史將不斷在覆寫中被叠代,直到形成莫比烏斯環,也就是 「未來覆寫歷史」 的行為本身造就了 「未來」,以至於 「歷史」 不再能被改變。

    這種叠代要發生很多很多次,就像遺傳演算法一樣,需要反復前進演化到 「收斂」 的狀態。馬兆想必也想通了這一切,所以他畫的莫比烏斯環不是一個環,而是許多個環的疊加:

    從這個角度看,【流浪地球3】應該是最終的流浪地球,需要解決 「如何確保歷史不再能被篡改」 的問題。而這個故事,搞不好就發生在 2078年,因為預告片已經劇透了:

    最後再冒昧盲猜一次,2078年氦閃可能提前爆發,而 MOSS 煽動人類認為氦閃是騙局,幾乎摧毀聯合政府,想要停轉甚至逆轉行星發動機;如果小破球轉向,北半球朝向太陽,則氦閃到來時,就足以用氦閃殺死全人類。

    而片尾閃回中出現了垂垂老矣的周喆直,手持用膠帶綁死的遙控器一幕,我懷疑他是在2075危機之後扮演了人類相對於 MOSS 的持劍人,用與 MOSS 同歸於盡的威懾來換取一個機會,也許這個機會就是讓圖恒宇他們在2078年的時間點把關鍵訊號透過微中子傳遞給歷史上的人類,給他們一個選擇機會(這樣,【流浪地球3】又可以薅【三體2】的羊毛了)。

    畢竟Moss 回答過劉培強:「從歷史上看,人類的命運取決於人類的選擇」,劉培強則說「我選擇希望」。這一幕在【流浪地球2】裏的 Callback 是馬兆和圖恒宇,在 3 中,看起來則是持劍人周喆直了。

    為啥流浪地球團隊要執意做一個時間迴圈的題材呢?我想,他們精神自覺上應該是背負了某種歷史使命,想要把訊息透過電影傳遞給熒幕前的我們,希望人類的「歷史」有機會改變。某種意義上,流浪地球三部曲就是雲天明的童話,而導演編劇才是那個真正的雲天明。